全世界的中国人都气势如虹了。
啤酒花生爆米花被喷洒得到处都是,有人甚至砸碎了酒瓶,啤酒便化成了一滩激情的血冒着泡流淌成河,于疯狂的人们脚下溅舞。
他们终于守得云开了,安想。
然而她却失恋了——她一厢情愿的这样认为。眼前不觉浮现出一幅久远的画面,当生命中的那个很重要的男人摔门面去,她的心就灰了,乌烟瘴气的房子也冷了,只留下一室从此再也无处寻的和不可寻的无情的记忆。于是这些痛苦渐渐被固化成砖,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让安学会了不留空隙地保护自己。
安想到了李钢,想到好人始终会遇上好人的,虽然从前李钢总好像在安的心里可有可无,但现在他不在了,安又觉得失落了什么,然而,正如安一直坚持的,既然天定如此,便用不着去挽回,何况,李钢一定恨死她了吧。
安喘了一口气,没有哭,拍拍自己的脸,僵的。她想起读书时参加一出话剧的演出被安排到最后一幕伤心欲绝心地死去,她怎么也演不好。老师一再指责她的表情过于僵硬,她开着玩笑说,老师,这是死前的百感交集啊。如今,她想那老师定是不甚了解何谓伤心欲绝何谓心灰意冷,因为,当心死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
安转了转身,发现邻桌一个男人正朝她招着手。她把头一拧,让那家伙自讨没趣去。而当她的名字从身旁传来时,她一惊,抬起头看到原来是伦,才问,伦你怎么在这儿?
伦活脱脱一个美人,惊鸿一瞥,就是这种感觉。她和安是同学,身边最不缺乏的资源就是男友,因为被万千宠爱骄纵惯了,便很趾高气扬,说起话来爱带上浓浓的港味。
伦手舞足蹈地说今晚可是特别日子哦,来这儿凑热闹嘛。
哦……安说我也是。
静她们都来了呢。在那边跳舞,不如一起去玩?
安嗯了一声,顺着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女孩子在跳着舞。
她摇摇头说,不了。
安你心情不好?
安愣了愣,回答说没有啊。
安你不会是一个人吧?伦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伦朝四周望了望,没发现谁和安是一起的,因为桌面上只放了一小瓶喜力。
你以为我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吧?只是刚才的球打得太懒,觉得无聊而已。你去玩吧,我坐一会儿。安说着便硬是把伦推到了跳动的人群里。
射灯警报似的来回探照着,刺得安的眼隐隐作痛。在白天,泪都已经掉光了,眼睛像一亩干涸的荒田再挤不出半滴泪。安仍然无法感受到云所说的千疮百孔,连想像力也变得斑驳。她想,自己又进一步铁石心肠了。于是猛地喝光了瓶子里最后一口酒,却感到一股力量正以不可抵挡之势直线上升,脑袋便像脱掉了脖子似的在孤零零地晃荡着,各色的脸和各色的灯掠过她的眼前并划出一道道痕迹,留在脑子里,白光光一道,好一会儿才消失。她难受得很,心想不是醉了吧?怎么会醉得这么轻易?再一想,醉了也罢!
安再看看伦她们,人头攒动里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再转头——看到的竟然是张路。
他正向这边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安!
他们相识于黄山之旅。那时安还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很倔强,这给张路的印象很深。
安愉快着,张路以为。直到渐渐熟识起来才觉得她的话里总蕴藏着一种类似春愁的东西。正如那句诗的形容——再眉尖,一半儿微舒一半儿敛。
其实安和岚都是站在古典主义门坎上的人,只是岚的气韵发乎于举手投足间,而安的则零零碎碎被夹杂在只字片言中。
安。你没事吧?张路问。在安的前面坐了下来。
没事!
安你这样喝会醉的。
……
那送我回家吧。安说,抬起下巴,用一种认真又玩味的眼神直视张路。这种眼神,容易让人联想到狩猎者,挑衅者,叫张路始料不及,愣了愣才说好。
走出酒吧,安习惯性地又看看天空,她对黑夜有一种天生的偏执和沉沦,更无法抛弃黑夜给矛她的叛逆的灵魂。因此,当她突然转身说出那句话后,她的脑海里马上掠过一个词——妖精……
初二:林师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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