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青雀,青雀,吟之若风,舞之若雨。
美人醉,青楼。
荷叶绿曳地长裙,淡粉色镶边烟纱。面如凝脂眼若星水,唇若点绛指若青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三千青丝凌云髻,孔雀金簪垂流苏。精致锁骨微微露,藕臂娇白隐隐约。
着华贵白衣的公子哥儿手中折扇点掌心,声音清朗:“素闻青雀姑娘歌舞乃此京城一绝,不知今日,本公子可否一赏?”
玉指端盏,皓腕轻提。美人眼波流转,声线泠泠如流水:“奴家青雀,这便为君一歌一舞。”
低头微抿茶水,水袖一扬,纤腰一扭,茶便已在茶台之上,俏人儿已在舞台中央。
敛目,唇扬。玉足轻移,舞起!
青雀之舞轻盈曼妙,舞殿冷袖,风雨凄凄。荷叶绿裙摆如美人展颜,淡粉色烟纱似醇香玉酿,使人念,引人醉。水蛇般腰身转寰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弧度,星眸姣目不经意流露出丝丝媚意。舞半,歌起!歌声脆中含媚,一缕缕若糖丝,甜而不腻,品至舌根却似乎含着苦涩。可是十四岁入青楼的怨恨?
白衣公子哥儿眼中掠过赞叹与爱慕,口中吟道:“清唱恰似红蕊粉,蓬瀛无语异人间!”
不多时,舞毕歌停。轻笑间,美人端盏,琼液玉浆。白衣公子接过,饮毕,手拂美人颔,正欲言,忽而软倒!青雀长睫微颤,面无表情拔出薄而快的匕首,手起刀落!白衣公子惊恐而视,只见匕首雕青雀,刀柄刻字:青雀吟,一吟一命!
素手扯下刻“魏”字的玉佩,随手丢给身后之人,凤眸瞥向拔刀的众家丁,站起,淡言:“一个不留。”
扭身回房,执笔蘸墨,在“礼部尚书公子。魏执衣”上一抹,唇角冷笑,独自言:“青雀阁三十七号刺杀对象,抹灭。”
贰.
细长剑,三尺三。剑身极薄,剑刃极利。
典当行矮胖掌柜眯起狭长细小的双眼,眼中闪现着贪婪。
“三千两银子。”
墨衣公子俊俏的脸上怒色大现,长满薄茧的大掌猛地拍在柜台上:“三千两?!你可知此剑为绝品!”
掌柜耸动着他扁胖的蒜头鼻,奸商之色溢于言表:“公子,正是此剑为绝品,小老儿才出三千两。本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话音未落,墨衣公子怒气冲冲拔剑而去。
掌柜冷笑,胖手一挥,几名黑衣蒙面的男子自黑暗中掠出——
“住手!”
一声娇喝起。伴随着“哚”的一声,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削断了为首的一名黑衣人的头发,直直穿透掌柜的小帽,深深扎进木制的墙板。
那墨衣公子吓了一跳,方欲破口大骂,却突地发现了堪堪停在他颈边,寒光闪烁的刀。
墨衣公子心生怒意间,正欲与之打斗一场,却见那男子朝他一个抱拳,竟率领属下退下——
或许并不是朝他抱拳。
掌柜急急出门,便是看也不看墨衣公子一眼,恭恭敬敬冲着女子一拜,低低唤道:“青雀姑娘。”
原来是这京城花魁。墨衣男子暗自心惊,谁道烟花女子不会武?方才她那一手,似是不像任人蹂躏之人呐。
点头间,青雀微微眯上凤眸,打量着那瞧着眼熟的男子,口中却对掌柜的吩咐道:“此人,我保下了。”掌柜绿豆眼一瞪,似是不肯相信。视青雀认真,微微叹气,只得言道:“遂了姑娘的意思罢。”
啧,倒是可惜了那把好剑。
墨衣男子已然抱拳,刀削的面上线条冷硬:“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在下囊中羞涩,暂时无法报答姑娘。吾名秦苍,现如今方住客来驿站。今后姑娘如有需要,在下豁出一条命便是。”
却听泠泠之声响起:
“秦苍?……..君可是囊中羞涩?不妨便到奴家那儿去做个侍卫罢,月钱按利给,却是比别的侍卫少上些许,权当报答奴家可好?”
秦苍稍愣神,却直直半跪,一手抚胸,浑厚声响:“愿为姑娘出生入死!”
初三: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