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我就是一条鱼

　　昨天，开车载着我家小丫头从省城回来，路上车载mp3不停地唱着。当唱到“小虎队”的歌曲时，我告诉丫头这是我读书时流行的歌曲，现在爸爸老了，“小虎队”也成了“老虎队”了。丫头问我：“那时候我呢？”我说：“那时候还没你呢！”。丫头又道：“是呀！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那里当泥鳅呢！人家说人前生都是动物，我前生是泥鳅。”mygod，我突然想起以前写的一篇文字，心里偷偷地想：“你老子三十几岁才知道自己前生是泥鳅，你这丫头十岁就说自己是泥鳅，真牛！”遂找出旧文，一记之！

　　前生我就是一条鱼

　　前生我就是一条鱼！

　　我又一次认真的敲击出这一行字。

　　不是，你不是鱼，你是一条泥鳅！

　　泥鳅也是鱼！前生我就是一条鱼。

　　的确，前生我是一条鱼。身上没有美丽的鳞片，黑黝黝的充满了润滑，唇边的胡须洋溢着柔性和刚毅。我在过去的五百年里，总认为自己是一条鱼，谁说泥鳅不是鱼？

　　直到那年夏天，我在溪边畅游，围绕着浣纱石嬉戏。你来了，带着银铃般的笑声。那年你六岁。莲藕一般的脚丫，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我喜欢极了，亲切的绕着你的脚丫蹭了一下。你哭了，吓得，以为蛇。你身边的男孩子跳下水来，要拿我问罪。我和他绕着浣纱石一圈一圈的嬉戏，他无可奈何。最后哄你说，别怕这丑陋的泥鳅。我生气了，大声地喊着：我是鱼，泥鳅也是鱼！可是你听不到。从那一刻起，在我灵魂深处就烙下了你。

　　十年后，你十六岁，出落得娉娉婷婷。你依然痴痴的种田，在浣纱石上浣纱。柔软的丝纱，一次次的拂过我的身躯。我怔怔的盯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希望你能用心的关注我，而你总把我当成倾诉的对象。你赧赤的呆坐着，任手里的纱在水里飘摇。轻轻的对着我诉说着你青春的心事。

　　泥鳅，你多么幸福，这么自由！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泥鳅，你还记得当年为捉你的男孩子么？他去远方游历了。

　　我当然记得，他非要捉我，说我丑陋。泥鳅也是鱼！

　　泥鳅，你说我想他怎么办？你能给我去送信么，沿着这河水。

　　送信，我会把你的信撕掉的，我嫉妒。

　　我轻轻的有近你的手心，用尾巴扫一下你的手，你轻轻的将我捧起，我跳下来，溅起你一脸的水花，一如你十年前的泪。

　　两年后，你嫁了。按照种田人的规矩，嫁给了一个男人。不是那个曾经的为你捉鱼，你为他织围巾的男孩。你在浣纱石上对着我，大哭，哭红了眼睛。看着你伤心我也哭，但我的泪在水里，你看不到。

　　后来，你依旧浣纱、种田。我依旧看着你劳作，听着你倾诉，叹着你沧桑。

　　再后来，你三十岁那年。游历的男孩回来了，说你违背了誓言。你无言，与他相拥着投河。我奋力的把你救起，用我光滑的躯体把你送到岸边。静静的等着你的苏醒。我没有救他，我从你六岁的时候就恨他。我觉得你应该属于我，而你的心却总跟着他走。他随着河水飘了很远，去了天堂。你醒了，我邀功似的看着你。你唾弃，说我卑鄙，没有救他。我伤心的跳起来，一头扎进河里。我为什么要救他？我只是一条鱼，一条会爱的鱼。我没有宽容的心，也没有包容所爱的人一切的胸。爱是自私的，我们鱼都这么说。

　　再后来，你老了，踮着小脚种田浣纱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我终日守候在浣纱石畔，难得见你一面。只能偷偷的回忆，回忆莲藕般的小脚丫、含泪的脸。

　　终于，你甍了，在一个血色黄昏。我哭浑了河水，哭断了肝肠，一头撞在浣纱石上，结束了自己泥鳅的生命。

　　我们一道进入幽冥府，判官说：你背誓，发来生投胎仍做农妇，劳作不停。你见死二仅救一，不配为鱼，来生做人吧，就做个渔夫。

　　奈何桥头，我扯了扯你的衣襟，偷偷地告诉你，那老太婆的汤不能喝。你恼羞得瞪着我，恶狠狠的说你以为来生我还想记得你这泥鳅？你接过碗喝到一半的时候我给你打了。我呢，孟婆说是泥鳅不用喝。

　　于是，我扁舟蓑笠成了一个渔翁，你还是耕种在南山的一个农妇。我问你种什么？你说种鱼！我问你曾经记得一条鱼么？你总是愣愣的说，不是鱼，是泥鳅。

　　前生我就是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