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小的村庄,住着寥寥几户人家,在深夜里偶尔传来几声凄凄的犬吠。
深夜,一户人家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如同虚弱的病人在一咳一咳中消磨着时光,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的响着,却没有人把它拿下来。
“爸,我要出去,去城里。”儿子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沉默许久,父亲才开口:“行,多回来看看就行。”“我不会再回来了!”儿子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父亲正在用抹布擦拭着肩膀的手突然停了,猛的把抹布扔到儿子身上,肩上被绳子勒的而露出的鲜红的肉似乎也随脖子上的青筋跳动起来,儿子却提着早已打包好的行李在漆黑的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月前,父亲用肩膀驮起了他,让他高过新建学校的围墙,交不起学费的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可老师的一声怒喝,使他感觉脚下父亲的肩膀一抖,他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从此,他恨透了这个村庄、贫穷的父亲以及他那一抖的肩膀。
走出村庄,在外几年,摸打滚爬,遭受了各种白眼和磨难后,他有了自己的小房子,有了稳定的收入,只是他真的没再回过村庄。
情人节那天,他和女朋友一起买了昂贵的电影票,去看那种悲悲戚戚惨惨的电影,电影播放期间他抬头望了望,便像触电般想起了父亲,以前父亲总会让他坐在肩膀上,跑到邻村去看一年才有一次的戏,那是个“露天大剧场”,漆黑的天空就是块大大的幕布,那时几个村的人都在,人自然就多,可“坐的高看的远”,他总不会落下每场戏。戏后他兴趣未减的问着父亲戏的内容,父亲答不上来,只一个劲的附和着说:是,是这样的。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前面人头攒动,父亲驮着他满面汗水怎么看得到。。。。。。想到这儿,他哭了,在漆黑寂静的电影院他掩着面无声的哭了。
回到家,他的小房子又停水了,他低声咒骂,只好提着塑料小桶去楼下接水,在黑暗的楼道里,他又想起了父亲。那时家里没水,几个村子用一口井,父亲早早的就去井旁排队,家里没有扁担,他就用绳子,在两端各绑上铁桶,再从脖子那往肩上一套,“吱呀吱呀”的就回来了,那粗粗的绳子啊,总能把他的衣服磨破,让他的肩上渗出血来。想到这儿,儿子也不再去提水,他想省去那些烦杂的事,早早睡觉,明天回去看看父亲。
回家了,他的仇恨也因为爱与思念消失不见了,回家之前,他千挑万选最后为父亲带了瓶云南白药和洁净的纱布,并且根据记忆中父亲的身材买了件外套,才坐上了归家的车。
回到家,站在门口,他思量着怎么开口,背后有人拍了他,他转身一看,这就是他几年来都在想念却因为执拗而不肯见的父亲啊,他接下父亲肩上的水,父亲两手颤抖。嘴上一个劲说:“回来了,回来了啊……”
家里依然昏暗、脏乱可又亲切。他帮父亲脱下背心,用云南白药一点一点帮父亲处理那绽开的肉,父亲不会叫疼,可那皱着的眉却深深刺进他的心。
他给父亲穿上了外套,也遮住了那已包好的伤口,但那些岁月带来的伤痛又怎么遮得住呢?
父亲的肩膀是一个艰辛生活的缩影啊,可那心灵上的伤痛却比肩上的伤更难愈合吧。
高一:杨媛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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