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夜,早上好!”一个女生一手甩着书包嘴里嚼着口香糖大大咧咧地勾住暮景夜的肩,凑近暮景夜使劲嗅着,语调痞劲十足,如果不是看那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脸蛋估计没人会认为这是女孩子。“来的可真早啊。”
“啊,是啊。”暮景夜不留痕迹推开女生径自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虽然心里十分厌恶但并不表露于色。这女孩子是出名的混混,没必要招惹她。高三最后一年,只想平静的过。
透过窗就是容山公园内最安静的角落。明明风景好得出奇,没有很多建筑的自然风景居然没有那些人造的假景吸人眼球。似乎被远处熙熙攘攘的公园主体遗忘了。
大概人们更在意脸上的面具是否光鲜吧。暮景夜收回目光拿出新领到的课本,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漫不经心地翻书,突然间眼角余光相识捕捉到什么,连忙起身推开窗户去看。澄澈干净的蓝天中掠过一声俏皮的鸟鸣,一支洁白的羽毛从天空中飘舞而下。暮景夜想到什么望向楼下。果然不出所料,一大群学生正围着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议论唏嘘,而一个女生有些恐惧地用手不断抚着胸口努力平复心情,显然那花盆直坠下去后目标正是她的脑袋,只是不知何故竟偏了轨道凭空跌在她前方一米处离奇地救了她!
暮景夜表情毫无变化,内心却陷入一片莫名的烦躁情绪中。
花盆从空中落下轨迹是不会改变的,除非有外力强行带离了它,目的当然是救那个女生。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但是晴空万里没有一点儿风,花盆是在空中急速坠落,周围人都没有注意下的那股外力来自哪里?
一定是那东西又出现了。暮景夜仍旧面无表情,插在衣兜中的手却紧紧握起来:等了你这么久,早了你这么久,总算是出现了。
不知是等待没有白费的欣喜太盛还是那东西带来的疑惑愈加强烈,暮景夜终于忍不住蹙起眉来。头又开始隐隐作痈。暮景夜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太阳穴,却突然没了主意。那东西出现了,接下来呢?怎么找到它?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何人所为?就算这些都有了,自己又该怎么做?当年那么大的破绽都没有人看出,看出的人只道一句“与我无关”便冷眼旁观,自己又该如何将它绳之于法?
“暮同学,我们今年的功课似乎变难了呢。”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穿着干净的白色水手裙笑眯眯坐在暮景夜旁的空位上。暮景夜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从深思中逃出来,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来了好多同学,唧唧喳喳吵成一片,那女孩子说什么自己都没听到。
“嗯。”暮景夜看向那个长发女孩温和地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不过趋炎附势总是很管用的。
“暮同学,我坐在这里好吗?我也很喜欢窗边的位置呢。”女孩子笑的很开心,说到这句话时眼睛亮亮的泛着光,长长的睫毛因为激动微微颤抖,配上白净的脸看上去十分动人。
“这里有人了。实在抱歉。”暮景夜浅笑着,语气温和平静,听上去很舒服。“而且,坐在这里是看不到窗外的。你可以试试前面那个靠窗位置。”
女孩有些微微地失落,“哦”了一声抱起书本坐在暮景夜前面的位置上。暮景夜以为她不会再言语了,谁知没过几分钟她有以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兴奋闪光的笑容转过来俏皮地说:“暮同学,我想来一个笑话唉,讲给你听听?”
“洗耳恭听。”暮景夜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看上去真挚而热烈,让人从心底里觉得舒服。于是,她就将一个笑话讲成了很多个,一直笑个不停。暮景夜始终保持温和谦逊的笑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来一句幽默的搭腔,加上他那清淡儒雅的面孔,让人对他好感倍增。
而事实上,暮景夜旁边根本没有什么人。从高一到高三,暮景夜向来是一个人坐在这个靠窗的角落里,低调安静,不引人注目。而班上一直是45个学生,他用人畜无害的笑容蒙走了无数个想对他“图谋不轨”的女生,顺理成章地独自享受自己的角落。这个女生这学期刚进到这个班,不知道这个位置空了三年,才有了搭讪时不明智的开场白。而对于暮景夜口中“真是个幽默的笑话,我要多向你学学”的那些个老梗,暮景夜更是不屑于顾。只不过习惯了带着温柔安静地白玉面具,暮景夜就习惯性地让她说,甚至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不过要是这女生再多一点点情商,她就会惊喜地发现暮景夜是如何技艺高超地将“这个笑话好像还不错”翻来覆去敷衍了事的了。
没有奉承和巴结,只是简单的不想让别人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惦记自己,千方百计寻机会扣一个冷漠装逼不合群的屎盆子而已。
这么多年带着这副温和地白玉面具生活,欺负的暮景夜还会恨自己圆滑讪媚,到后来发现也就习惯了。习惯,应该很难改掉的吧。
一天下来,暮景夜有些疲惫。因为是刚开学,他因为平时对每个人都表现得温和大度,人缘好到爆棚,连老师都喜欢叫他帮忙。后果就是忙到不行。不过他为人谨慎,经他手的事情都是圆满的,倒也省去不少力气。不然就他这小身板早废了。
“那道题我不怎么会解唉!”
“嗯,是有些难度啦,不过我做出来了。是这样的……”
放学回家,暮槿依开心地和同行的女生探讨着上课时讲到的题目,很久之后发现对方竟然没有在自己听,这才脑中灵光一现,愤愤地拉住沉默只顾行走的暮景夜。
“怎么了?”好友见暮槿依突然拉住暮景夜赌气地嘟着嘴抱住暮景夜不让他走,顿生疑惑。
“哼哼!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暮槿依翘起嘴故意别过头去不搭理她。
“我就说嘛!这道题不是很难,老师也讲过,你都是年级前几名的‘学霸’怎么会不知道!”说着斜眼瞥了一眼眉眼温和清淡的暮景夜,俏皮赌气的样子十分可爱,嘴上却是不饶人:“原来你是别有居心!”
“啊?……这,哪有啊哪有啊……和暮同学没关系啦!”好友红着脸看了一眼暮景夜,刚对上他无意清浅的眸子就触电般逃开慌乱地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辩解。
“此地无银三百两!”暮槿依气愤地跺着脚,气呼呼的丢下面面相觑的两人奔向前方。暮景夜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意思,心里觉得可笑无奈又对这女生有点鄙夷,不过并不表露。而是拿出那天下无敌的白玉面具扣在脸上,温和有略带歉意的笑着淡淡道:“真是不好意思,槿依很顽皮任性的。不过她只是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先走了,待会儿可能要下雨,早点回家吧。”
说完浅笑着微微颔首,转身慢条斯理地向暮槿依离开的方向走去。
女孩在暮景夜走远后懵了一阵子,突然惊喜的两眼放光。原因是什么,是个人都看得出。
白玉面具,在暮景夜当年的苦心经营和无限隐忍下,终于无敌了。
只是暮景夜,只能在悄无声色的暗夜里面对窗外风雨发呆时,才能揭下面具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累,也不累,已经全然习惯、彻底麻痹,怎么会累。”暮景夜在心底悄悄的说着。甚至不敢让自己的思维捕捉到这句话。
他是个虚伪的人。对所有人都步步为营彻底虚伪,包括他自己。
高一:oum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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