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反感老爸叫我起床的这种方式。
他深陷于在睡梦中折磨我的这种方式,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重复过一种方法。就像现在这样:他抓着我的手把它竖立起来,然后看着它顷刻间软瘫在床上,就像一堆反反复复堆起而又倒下的积木!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的我,在心里欲哭无泪地呐喊着:“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折磨我了。”实际上我全身用不上了一丝力气。
我内心的小怪兽终于愤怒了,我在一个伶俐的翻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把他踢下了床。随着他“哎呦”一声我矫健地跳下了床。
这最后的起床方式是一尘不变的,只是我想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爸这么“乐此不疲”。
简单洗漱后,我背上昨天妈妈给我买的新米奇书包,拉着妈妈的手离开了家。彼时我还只有十一岁,你不可以笑我一尘不染的单纯。但对于幼小的我也潜意识地感觉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当然啦,不是因为今天我背了新书包,更不是因为我妈难得早起一次送我上学。这关乎于一个赌注。
一想起刘浪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我已经把心里画着他脸的小人打得面目全非了。那么,刘浪跟这个赌注有什么关系呢?这关系可大着了,从小学毕业那天开始,他就嚷嚷着要我初中的日子不好过,刘浪是个狠角色,唯一一个让我这个在小学横行霸道的人物看见他绕道走的人!总之就是很令人头疼。
开学前几天,我就跟他打赌:如果初中他与我同班,他就要欺负我三年不准有怨言,而如果我和他不同班,他要承认他是猪。
夏天的聒噪,让我很是烦躁,明明只有一点点路程(我家与初中学校只隔了两栋房子)我却感到无比漫长。我曾无数次路过这里去小学,每次路过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盯着那些比我高一个头甚至两个头的哥哥姐姐看,真羡慕他们从口袋一下子就可以逃出五块钱(不是我穷,那时一块钱够我吃几天的零食),真羡慕他们有手机(我知道在很多人的右口袋里会突出一个方块是手机),然后我就定义:初中就是有钱又有手机的美好时代。
要到学校门口需要经过一个窄窄的小巷,我和我妈费了很大力气才穿过了厚厚的人群,一个拐角就看见学校大厅,那阵式可把我吓坏了:大厅两边贴着一排红纸,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出的喜讯。而红纸下头是一排密密麻麻的脑袋。
妈妈挣开我的手卷起袖子拍拍我的脑袋说:“快去找,看哪个班有你的名字”我看着前三排后三排的人群愣了。我妈倒是不管我直奔最好的班名单去了。突然一阵阴风从我身后袭来,我假装不知道不认识,拔腿就扎进了人群。我努力使自己变得不起眼,可通过人群缝隙我清清楚楚看见刘浪穿着金黄色的球服轻蔑地看着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