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散文《难抱的亲缘》
文/何志华
九个重阳节都是在杭州度过的,今年老同学们仿佛有了一种“插遍茱萸少一人”的感觉,一定要求我回芜湖老家共度这第十个重阳。当然,我这独在异乡的过客,早已是人在“天堂”心在“鸠城”了。
重阳节的前一天,我乘上了回家的列车,入坐后取出手机欲消磨这四个小时的旅程,在我身旁略小于我的男乘客说:“这是你的孙子”。我说是的,这张照片是刚拍不久,相册封面从小到大都留给了他,留给他不仅仅是手机的封面,还有我退休后的时间。倚他而坐的女乘客说:“你真幸福”。不难看出泪水正在模糊她的双眼。
此时,我把话题转开问:你们是一家人吧,男乘客说:“是的,她是我的老伴”。我说你们去哪里,回定远家。我说俺们是老乡,虽然我们不是喝一江水,但是一省人嘛,更何况我们还是宗家呢,话匣子慢慢打开。
这位宗家兄弟此次到杭州是为孙子满周岁而来的,说到儿、儿媳,男主人情不自禁地放大了嗓门,叙说着他的骄傲。儿子读的是博士,儿媳是硕士毕业,他们同在杭州一家公司工作,二人年收入在六、七十万元。我把目光移到了他老伴的身上说,你们这一家不是很幸福吗?女主人说“我们的苦处你不知道,在家乡不能跟亲戚说,又不好跟邻里讲,一肚子苦水只有自己装着”。我说是什么“苦水”,能说说听听吗?这位妇人有口难言的说,“孙子满周岁以来,我们见过二次面,一次都没有抱过。去年春节期间,她们回老家住在县城,车停在家门口,家都没进,让我们看了看孙子就去了宾馆。这一次我们老俩口换上了新衣服,乘了一天的车来到杭州,看见孙子多么想抱上一抱,可是,儿媳妇借口喂孙子吃,毫不犹豫的抱了出去,我们在旅馆住了一夜,想想心里真不是滋味,这一夜我没少流泪啊”。说到这里仿佛象触碰到了我的神经,孙子是我的命啊。
我说这是为什么呢?女主人感叹的说“我们脏啊,我们是捡垃圾的,是依拾垃圾为生,起早贪黑,骑着三轮车在大街小巷四处奔波。虽然收入不多,终于将儿子的学业完成。这年刚攒了一万多元说是给孙子‘抓周’,其实是给儿媳们还点贷款,他们欠债,我们不欠债啊”。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似乎明亮起来,我的眼睛却模糊起来,吞声忍泪,强作笑脸地说“上为下真心真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嘛?你们为自己儿子可谓吃尽苦头,她们为自己的儿子呵护有加,都是为了孩子。但是,我心里在滴血,在九九重阳、孙子“抓周”之际,却成了“冰火”两重天,前者的凉意不寒而栗,后者的温暖爱意绵绵。
看着他们的忧伤和满脸的无奈,我的心仿佛恼火点燃,心里默默愤责,爸爸妈妈工作的外在“脏”,用过氧乙酸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可思想上的纯朴却伴随着她们一生。孩子呀,环境的改变绝不容意识深处的“脏”留存。真心真意为后人是中国的传统美德,但是绝不能将思想上的“脏”代代相传,移植到后生的基因里。就象明天的登高节一样,登高望远才能看见万山红遍。
此时,我孙子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到家了,我说到了、到站了,看着宗家弟弟夫妻俩含泪告别,禁不住的酸楚我也潸然泪下。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深深地思考,这对善良的老人什么都不欠,孩子呀你欠了什么......。
二0一五年十月二十一日重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