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风晓得

读完一个故事，感动之余，我想我必须写点什么，不写，焉能归心？　　薄夏的晨，我丢弃手中的繁琐，一跟头栽进你行云流水般的文字里。我已很久不读悲伤的词句，而这一次例外。这是一个怎样悲戚而美丽的故事？哦，不对，对于我来说是故事，之于你，应该是你人生的一部分。请原谅我，未经允许，暗自揣测，盗用你人生的一部分，用平白直述的雍容，作以我心中灵感的水源，以此来满足我在文字里的一时快感。　　我确实在你一片红叶绚烂的情感里无语凝噎，却又胜似有千言万语。也别怪我擅自多情，我只是想把红叶铺展的故事，投掷在我生活媚俗的水泽里，以此来见证一场情深不寿的结局。　　你我只因寻常文字而相识，不曾长谈。只因有着共同的的爱好，才在彼此的好友列表里沉默。我也不曾从你的口中得知半分你人生的掠影，于是我只有从你的文字里、摄影中裁剪。裁剪我自以为是的锦缎，缝补我已黯然失色的华服。　　五月的流云架不起四月的雨丝，就像生活的色泽不容有太多的悲伤逆流，否则，将置身在痛苦的炼狱，不能自拔。而此刻，初夏的风正蹑足来到我的居室。　　我无意闯进你的心灵驿站，却在你空间的踟蹰中，有意再三停留在《这一生，光阴太短，伤心却太长》的凄艳里。文字的写作时间应该是五年前的冬天，你说：“四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秋凉……”。而公之于网络应该是一年前的一个秋夜，你在后面写道：“提起笔，只为了放下，写出来，只因我已放下”。追溯行文走句，我想这生别死离，至今应该不下十年。　　往往我只是在书中读到鸿雁传书的深情。殊不知，在七八十年代，网络还不发达，通信还不便捷的时代，你和她也用这么罗曼提克的方式，千里传书。后来我得知，年少时，爱上文学的你，开始在刊物上发表自己的文章，而在北方校园的她，读到了你的文字。于是在那一个秋天，你收到了一封远方的来信，当你取出信纸，一片红叶从信中翩然滑落。从此，以红叶为沃土而生长的故事，便有了萌芽。而这一写，就是两年。　　这世间有一种心意相通，即使素未谋面，就可成为知己。后来你循着这片红叶的来处，背上行囊，北上，去寻找这片红叶的主人。在指定的地点，茫茫人海，未曾相认，你便一眼认出了她。可想，她给你的印象已然翩翩。你和她在信中就已相约，要去赏香山红叶，却厌于人山人海的拥挤。于是，第二天你和她去了钓鱼台国宾馆外的银杏大道。此景甚合你的心意，于是拿出相机忘我的拍照。却一个不小心，衣服被铁栏划破。而意想不到的是，喜欢旅行的你竟会随身带着针线。才会有她穿针引线，帮你缝补衣服。也许那时，你和她只是以好朋友相称，而那一景，像极了尘世间的凡夫凡妇。　　再一次进京，又是一个秋天。你的住宿是在学院小会议室里，钥匙由她掌管。傍晚溜进去，趁一早没人又把你放出来。这次，你和她去了长有白桦林的北京第一高峰——灵山。在高海拔的陡崖峭壁上，你牵上她的手。走进白桦林，你说：“这么柔软洁白的树皮，都不用造纸，可以直接拿来当纸用了”。而她也总是那么别出心裁的灵动。扯下一块快要脱落的白桦树树皮，很快画出你的肖像，并十分传神。原来，这世间有一种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辞藻渲染，安静的讲来就已美到极致，亦如你和她的爱情。　　最后，你写到，最近一次到京城，立秋已过，暑热犹存。你葬她于京郊西山开阔的山谷中，墓穴里陪伴她的还有她送给你的红叶和桦树皮。而你与她的孩子，历时四年正在慢慢成长，眼眸里已经有了阳光的气息。是的，她是你的初恋，亦是你的妻。　　我一直不明白，究竟要怎样的爱才能使秋水换色，究竟要怎样的情，才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我想，在你与她的故事中，我已得到了斩钉截铁的答案。都说红颜遭天妒，往往美好的爱情要么遇不到，要么错过，要么不长久。美梦总是容易破碎，事实，却在你的生命里证明。但是我认为，你又是何其的幸运，历经生别死离的劫难之后，依然能在活之沼泽里，单刀赴会，披荆斩棘，战胜生活的四面楚歌。　　关于天人永隔的因原，你明，我不知。我曾想过，问你一二缘由，但又深觉这样冒昧的询问有失礼数。我也不想因自身的好奇，而去打破你我之间一片沉寂的美丽。我更有些担忧，我问了，你也答了，我不免会说出些堂而皇之的安慰之词。而这安慰之词颇有班门弄斧之嫌疑。毕竟，你比我年长双十岁啊，我稚嫩的言语，何德何能，能去安慰一颗本就已经淡泊心？于是，我终究是一个懦夫，就连言语也要开始向沉默缴械，不配论什么英雄谈吐。　　我又总是不知足，因你而获得的一泉心灵震撼后，总又想刨根问底，一探究竟。于是开始翻阅你前期的作品。你说你喜欢泰戈尔“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的诗句。于是取名叫风，空间为翅膀的痕迹。你总是在一篇又一篇的文字里究探，叶的离去究竟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你还写道，你把许多值得纪念的东西弃之，而丢弃只是一种形式，里面的情感，已如日月，永不消失。是哦，这刻骨铭心的东西，可是桃花潭水深千尺的初恋，怎么可能轻言忘记。　　你一直喜欢旅行、摄影。尤其喜欢在秋天里出行。你说，你出生在秋天，她亦是。而你和她的名字组合起来，就是一个秋天。所以秋季自是你和她的喜爱，还有那一曲秋叶和风的奏鸣。　　从你的摄影作品得知，这些年来，你南北辗转，东西跋涉。以旅行来填补人生的空白，以摄影来记录旅途的精彩。夜里当相思浓郁的化不开时，你就以文字的释然征服命运的悲哀。每次在你的文字里止步，我却无法试图以安慰之语瓦解你宿命的暗光。当然，也许你已真的释怀，以乐观的姿态支配生活的凄寂。但终是无法忘记，在菲薄的流年里，有一枚绚烂的红叶划过你秋天的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