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碗滋味

　　值周，恰逢大雨，透过窗户，天灰蒙蒙的，门外几棵银杏树的黄叶被这雨打的已经所剩无几，冬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今天晚饭吃什么？学校食堂学生餐厅有饭，但一般而言质量不佳。办公室有泡面，可不喜这一口。冷飕飕的天，来一碗麻辣烫可好？好像很久没有去吃老大通后面那家重庆麻辣烫了。

　　没有华丽堂皇的招牌，也没有宽敞明亮的就餐环境，仅仅只有30平米左右的一间店堂。“厨房”“收银”“点菜”都在同一个处，就在店门入口左侧处。拿好拴着号牌的塑料筐，一个菜夹，走到临街那个敞开式大冰柜边，挑选自己中意的菜肴。一个个长方形塑料筐摆放整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荤菜、素菜，都用竹签串着，一般一根竹签荤的4元，素的2元。（跟四川的串串一样，后来才知道重庆的麻辣烫就是四川的串串香。）因为菜肴品种实在太多，冰柜后面竖立的那个玻璃隔台板上也摆满了塑料筐，里面也放着菜、面条等。店门右侧留了一个可以供两人走的过道，左侧跟冰柜连着的一张桌子后面，两个师傅围着三口大锅用一个个竹篓子烫熟顾客们选的食料，一边还要计算、收取顾客的钱，间或还要在一碗碗麻辣烫出锅后，用洪亮的嗓门大吼一声“**号”。

　　

　　店堂里面桌子不多，10多张长条桌，每张桌子边四个红色或蓝色的塑料凳。在这里吃饭，你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忌讳和陌生人同一桌。当然，其实也没有人会注意你，每一个到这个店来的顾客，只有同一个心理——好那一口，来酣畅淋漓的尝一个麻麻的，辣辣的，使人冬天立马冒汗，夏天汗流浃背的滋味。

　　我不爱肉食，每次去点各式蔬菜和大虾，必点的是宽粉，个人爱好这种红薯为原料的粉条，外形透明，口感爽滑，百吃不厌。挑好菜，找个位子坐下，竖起耳朵，唯恐错过大师傅那一声吼。瞄眼那些食客，捧个大碗，红浪翻滚，嘴暖心酣！

　　

　　“**号！”听到师傅一声吼，赶紧去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滋味。拿起放在案板上的大碗，到另一侧加葱、加醋、加香菜、拿筷子，拿汤匙，都是自己动手。每一样的菜都被汤汁浸泡入味，没有什么讲究的烹调过程，它们就这样被搅和在一起，绿的生菜、菠菜，红的鲜虾、番茄，白的萝卜、豆腐，黑的木耳、香菇，黄的豆皮、玉米。生菜木耳爽口，鲜虾豆皮Q弹，豆腐萝卜软糯，互相沾染了彼此的味道，再也不能分开，辣中有麻，麻中带香，香中带鲜。就连平时并不钟爱，觉得味道淡淡的大白菜、冬瓜此刻居然也变的有滋有味。麻辣烫就是有这样，它可以不动声色的催化我们的味蕾，把寡淡的生活变得丰富。

　　当年大学毕业，回到家乡，一直在怀念四川的吃食。想起四川的串串、冒菜、酸菜鱼等等，就要流口水。朋友于是向我推荐了这家麻辣烫，从此，就喜欢上了这里。彼时，上虞还没有什么麻辣烫，差不多能说只此一家。每次去都是顾客盈门，满满当当。十多年过去了，街上冒出了很多的麻辣烫。时代的麻辣全城，万和城的姥娘捞烫，步行街南出口的易锅，都去尝过味道，虽然这些店比重庆麻辣烫都大，都亮堂，但味道都比不过这里。重庆麻辣烫一如既往的、扎扎实实的火了近20年，没有豪华的装修、没有名贵的菜品、没有笑得跟花一样的餐厅领班、甚至连一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几张桌子，三口大锅，满地的餐巾纸，就这样，天天围着一圈人，吃得有滋有味，汗流浃背，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或许在喜欢清淡口味的人看来，麻辣汤料“浑浊”，对人肠胃不好，而那些菜就那样放在露天下，跟入口之物首选“干净”二字相悖。可我就喜欢这一碗滋味，什么肠胃不好，什么不干净，都可以排除在外。喜欢麻辣烫，不仅仅是她的滋味，更多的，这碗看起来娇嫩欲滴，闻起来浓香四溢，尝起来辣气却是愈演愈烈的滋味，就如这个世界，美的、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好的、坏的、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帝王将相、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地凑在了一块儿，慢慢融合，相互渗透，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都变成又麻、又辣、又鲜、又爽的美味，这些不相干的食材，却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涌进饕客们的胃里、心里、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