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大雨倾盆,钢珠般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屋内浴室中,只听得哗啦水声,细腻小水珠一颗颗落在地上,昏黄的灯光下,分外温柔。洗完澡,我穿上了睡衣,躺在床上。心情很好,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受到了温暖的小动物。我闭上眼睛,想象着雨中的那个男人。他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他的背影很帅气,看上去很年轻。他会不会因为我而开心呢?
我想起了之前他对我说的话。"你很漂亮,很可爱。"这是真的吗?他是不是只是在安慰我呢?如果是真的话,那我感到很自豪。
我不喜欢洗头只因讨厌吹头发,这一繁杂而无趣的过程。我已不是小孩子,不能再撒娇,让父母吹头发了,于是便让它躺着。
正值春冬交接之际,天气不见转暖,除了开了暖气的客厅外都凉飕飕的,不一会儿,只穿得件单薄睡衣的我,便两眼红红,鼻涕眼泪流个不停。我的妈妈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她很能吃。她能吃什么呢?就是能吃苦。我的爸爸去世之前,我还小,所以不太记得了,但是后来我妈妈说,他一直都很辛苦,因为他在农村务农,挣不了多少钱,而且还要照顾我和我姐姐。
当时,农村的生活很艰苦,没有电和水,也没有汽车,大家都是靠步行或马路来交通。
“你瞧瞧你多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过来吹头发,不然明早又头疼,”爸爸的声音很低,关心的话语,在他口中更显温暖。
狭小的卫生间里一个坐一个站,容不得其中一人转身,只够坐着的转转头,温暖而又有些令人无法呼吸的大风,从头顶飘来,随着爸爸轻轻摇动手腕。头发扫过爸爸的大手,若即若离的抚摸着我,由心而生的安全感笼罩全身。
爸爸继续动作,那有些过快的风速,将头发吹的飘起来,带着水珠,一同甩在脸上不时还会戳到眼睛里,本就不舒服的眼睛又流起泪来,我有些气恼,明明是同样的时候,同样的地方,为何却没有儿时那般舒适,我张口就想阻止爸爸再吹下去。到了嗓子眼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我转身坐好,等待头发干。
许是过了很久,又好像仅仅一瞬,在爸爸不太利索的东吹吹西吹吹下头发干了,可能是长时间的抬臂令他有些酸痛,他甩了甩手臂,随后道“又长高了啊!”我站起身,那个印象里高壮伟大的爸爸如今也没躲过岁月,几根雪丝般的白发,尤其是耀眼,我不需要仰头便能看清他的脸。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赶不上我们生长的速度。这时的沉默令气氛有些尴尬,他笑了笑,因操劳而清瘦的脸上两个小小的梨涡点缀在嘴角。眼前的父亲与多年前给我吹头发的'父亲重合在一起,仿佛他依旧高壮伟大。
我抬歩向前,拥住了笑得僵硬的爸爸:“谢谢!”这句略显突兀的道谢他一愣,“谢什么,睡觉去吧,”我回过头,笑答着“好!”
风雨依旧,雨滴似玩累了的儿童般柔和下来,滴答敲打着玻璃,给人们奏上一曲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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