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四季更迭,一切都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的功夫,可是,那些深藏在记忆的尾巷深处让人想哭又想笑的东西,却是被时光的沙漏一点点沉淀成了最华丽的珍珠。
所以我们才会自顾自地感慨道:人生,不过是一场看不完的电影罢了。这场电影,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也没有震惊世界的票房,它普通而真实,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扣动我们心灵的扳机,给我们最致命的一枪。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是她――邻居阿姨的样子,总会像海市蜃楼一般划在我的记忆上空,她就好比是电影中那个并不出彩却十分震撼人心的小人物,不论你身在何处,都可以凭借一点点印象找出她的影子。
初次见到她,我就对眼前这位衣着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的妇女产生了一丝抵触情绪,因为在我优越的心理看来,我们这个小区,至少也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进来的吧。可是她,普通得有些令我震惊。白皙的皮肤上有着几颗显眼的黑痣,柳叶眉,高挺的鼻梁透露着一股子英气和执着,嘴唇苍白无血色。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却总是不好好去梳理,而是任由它披散、缠绕在肩头,而且,更令我奇怪的是,无论一年四季,她的脖子上总是系着一条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所以,她搬来我们楼下好几年,我都无法清晰地忆起她的样子,因为我实在是很少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低调到骨子里、卑微到骨血里的她,对很多事都不在乎,更谈不上争抢。小区里新送来几盆上好的盆栽,就放在她家楼下,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她倒好,却根本看都没看,任凭其他人哄抢;院子里有一些活动,她站在一旁微笑着替别人加油打气,自己却从不上前一步。最初,大家都感叹她不合群,我也这么认为。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我逐渐明白了她与周遭的不同。她,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唱着独角戏,也在拼命演绎着属于自己的人生电影。在这部平凡的电影里,主角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可是,她的脚步没有停止,她的表演透露着最根本也最自然的东西。因为她,从不需要掩饰。
在这个姹紫嫣红的世界,她不去与任何人争,不去与任何人抢,她,孤单却骄傲地做着自己,做着那一抹盛开的雏菊。
几年后,这部电影放映到了尽头。邻居阿姨,这位我还来不及跟她打一声招呼的阿姨,不声不响地搬走了。后来,我在楼下阿婆们的交谈中听到了这些话:“怪可怜的,一家人都被火烧死了,她自己的脸也毁容了……”
一瞬间,那部电影又擦亮在了我的心头,这次,不再是只有黑白的画面,我看到了她,邻居阿姨,她一步步踮起脚尖,跳响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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