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呢?”这是她要求他打给她一次又一次电话以后,S君猛然从思想中迸出的一个疑问。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利剑一般无情地插入他的胸膛,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促使他意识上的遽然觉醒。
平淡、乏味,几乎空虚无聊的生活境况,对于一个年富力强、不甘寂寞的他来说,简直有些无法忍受。渴望倾诉,渴望沟通,渴望被人理解和认可的意识成了他迫切的心理需求。在工作之余网上冲浪是他发泄郁闷,进行消遣的主要方式,利用QQ网聊自然成了他了解外界,进行情感交流,汲取新鲜空气的最重要的途径。
在频繁的网聊中,S君偶然遇到了一位昵称燕子的姑娘。燕子年芳二十出头,脸庞光洁润滑,身材端庄优雅,一看就是个很有内涵的知识女性,仿佛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窈窕淑女,这样的好女子是S君从未遇到过的,她的出现,让S君怦然心动,与她视频会让人产生急不可待的渴望。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两人都觉得似乎相见恨晚,只要两人聊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情。渐渐地,燕子把S君称作蓝颜知己,S君也把燕子当成了红颜知己。平日里,只要他们任何一方约定对方网上见面,双方定会准时欣然赴约。每天看到对方似乎成了他们彼此的需要,心灵的满足。他们的话题是那么随心所欲,毫无掩饰,由当天的心情、彼此的思念到生活琐事、工作,继而谈家庭、谈人生……而且每次都谈得依依不舍、柔情蜜意,就连睡梦里都是幸福快乐的微笑。这种默契,这种缠绵,就是新婚燕尔暂别也不过如此。S君感动了,感动得心里在流泪,爱情的魔力如同给他新生的力量,让他发誓:任凭弱水三千,我独取一瓢饮。S君很高兴,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心中梦寐以求的红颜知己。他觉得自己好像经过艰苦卓绝地战斗终于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作为胜利者的他,该有多么的自豪!多么的心满意足,飘飘欲仙!然而,虚拟的网络毕竟不是战场,也无所谓胜方、负方。紧接着,令S君感到惶悚和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在约好的一次网聊中,D女子(燕子)一连串的排珠炮似的刨根追底的询问,使S君心生愧疚而又无言以对。他感觉出D女子的问话是早已设计好的,谈话的中心主题始终不离开婚姻、家庭、妻子和孩子的细枝末节,可这些问题都是S君往日极力回避的个人隐私。他不想与D女子把话题扯得那么远,谈得那么深,因为这些就是他真实的一切。他只想通过网络交个知心的朋友,在自己郁闷时能说几句贴心温暖的话,在自己不痛快、发怨气的时候,让对方做他忠实的聆听者,或者最好开导开导他,安慰安慰他就足够了,他再没有想很多,更不去想对方会怎么想,怎么做。在他心里,对方充其量只不过是网友、知心朋友、红颜知己罢了。除此之外,他并未有过别的非分之想。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是个有妻室的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S君预料的那样。在D女子的询问中,他觉察到D女子已不再是他想象的那样——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宽宏大量、率直乐观。她企图要冲破他的防线,攻下他的堡垒,占据他的心房,进而完全掌控他的生活,其中包括他的家庭与婚姻。在较多的对话之中,D女子把能接受S君的现在都已经表露无疑,即使S君故意把自己的境况说得很糟很烂,把自己说得如何不够男人气,D女子都满不在乎,欣然接受。
D女子的步步紧逼,使得S君如同被围追堵截的兔子跑到了死胡同,却没有丝毫转身的间隙。为了及时阻止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切令人惶恐的后果,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开始思索起这场完全由自己策划和亲自付诸实施的爱情游戏。
从游戏的开始,S君就扮演着一个单身男士的身份,为了能赢得对方的青睐,千方百计地替自己标榜,说是多么的忠诚和善良,是多么的富有才情,又是多么的孤寂和落魄,需要倾诉和理解,尽其所能“表白”着自己的忠贞和热情。在这个茫茫网海里苦苦追寻的日子里,S君曾因一时半会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而伤感过,也因太过执着的真诚和坦率而被误解过,这些失败和沮丧给他内心造成了无法排遣的隐隐楚痛。尽管如此,S君毅然没有放弃追逐。极力掩盖的谎言,看似赤忱炽热,在一个女子受伤寂寞的夜晚,S君用他惯有的真情安慰了她,温暖了她,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亲近。也就是那晚,他们第一次聊得那样情投意合,缠绵悱恻。D女子主动地说要照一张最美丽的照片寄给他,作为永远的牵挂,要彼此矢志不渝地守护珍贵的爱情。在那一刻,S君如愿以偿了,他说不出到底是兴奋的喜悦,还是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忧。
S君的心开始在颤抖,既而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极力地思考着:面对眼前的诱惑,自己有没有勇气抛弃糟糠之妻而另寻新欢?毕竟,他们曾经一起走过艰难困苦,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况且,妻子又那么的勤劳贤惠、知冷着热。如果这一切都可以抛弃,那么后来又将是怎样的?今后,他将如何面对亲人,如何与孩子相处,如何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他,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这样的思想包袱,他能背下去吗?这些思忖,这些疑难,他终究一个也无能为力。他用了几天几夜,翻来覆去地思索,可他终究不能下此狠心。他似乎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为什么要想这些问题,他完全可以从这漩涡里跳出来呀,只要他愿意。因为,他压根儿也没想过要为这段红尘网恋付出什么,聊天,仅仅只是他消遣娱乐,填补自己的空虚而已。但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有些后怕,怕她会不惜一切去干扰他的生活,去破坏他的家庭。他开始后悔起来,恨自己不能把持自我,跃跃欲试地去趟网恋这场浑水,不该寻求刺激,玩这场没有把握的爱情游戏。
S君还能继续自编自演这场爱情的游戏,让他完全按着自己的意愿进行下去吗?纵使他有浑身解术、弥天大谎,将这场游戏角逐到底,可等到游戏的结局,谁会是胜者,谁又会心力交瘁、伤痕累累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
关键词: 嗳 一场不该上演的爱情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