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我走进乡村。小溪缓缓地流经乡村。小溪,虽然没有大海的波澜壮阔,也没有西湖的水平如镜,但却有着独特的美丽。下面是美文网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关于乡村的抒情随笔散文,供大家欣赏。
关于乡村的抒情随笔散文:乡村的稻草
风从田畴上掠过,收割后的田野弥漫着醉人的香味,那是稻草的味道。
秋冬来临,稻茬在风中坚定地挺立,像是为季节站岗放哨的士兵,因为站得久了,渐渐地不复昔日的纯金,变得灰褐,继而变白,继而软下去,在一场大雪过后,与田里的泥一起,化为了土地的一部分,等待第二年犁从上面走过,翻到下面去,借着新的生命,又在稻粒上绽放曾经的光芒。
而那些收割了的稻草,则日夜守候在田埂上,一束一束,稻粒剥落的部分被齐齐束在一起,然后散开下面,形成一个大圆,笃实地根根立在地上,与将黄未黄的草们相聚,在一个个收获后的寂寞的日日夜夜,互相倾吐着时光老去的无奈。风吹雨淋,日晒露浸,它们等待着属于它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一部分稻束被放到田的中央,一束一束堆上去,堆成一个个极像圆形房子的稻草垛,在广袤无垠的被收割了的田野上,无数这样的稻草垛彼此凝望,遥遥地互相取暖,既独立又并不显得孤独。于是,这里成了孩子们游乐的场所,他们有时会在草垛下挖一个洞,静静地躲在里面看书;有时邀来朋友一起捉迷藏;有时还会选择一个黄昏闲闲地靠着它坐着看天上变幻万端的云。这时若有家里的狗摇着尾巴跟来,用柔软的舌头讨好地舔他的脚,他就使劲地踢开它,只为它误了这样的雅兴,它却不知趣地过一会又过来伸出它的舌头……当然,这样的稻草垛最终躲不过被烧为土木灰的命运,唯有这样它们才能实现作为稻草的价值,因为只有化成了灰,它们才能又回归到它们所眷恋的土地。当田野里一堆堆的草垛烧起来,青烟将整片田地笼罩,一种令人闻之欲下泪的叫“乡情”的东西便会自你的心底油然而生……
一部分被搬到了农家里当燃料。被丢进灶肚里的稻草,“嘭”地一下就燃着了,红红的妖娆的火舌舔着锅底,黑色的草灰随之舞动着上升,有时一些还没完全剥掉的谷粒被烧炸了,噼啪作响,真有似真似幻的迷离感。不过,这样的燃烧往往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就要塞进新的稻草,新的燃烧才能继续。就在这样的燃烧里,饭菜发出了香味,而我们的快乐随机降临。
一部分铺到了床上。被清理掉了毛边灰皮的稻草,晒得脆脆的,扎成小片,被放到床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后,再在上面铺上棉被,再加漂亮的床单,再加一床温暖的新棉被,便足以对抗整个冬天的寒冷了。新草最为保暖,睡上去,打个滚,草“嗽嗽”地响,草香和棉花香钻到鼻子里来,仿佛每一根稻草里,都带着阳光的信息。
一部分被放到猪圈里,给猪们御寒。猪们可喜欢稻草了,冬天,外面呼呼地响着凛冽的北风,可猪睡得鼾声响亮,这全是稻草的功劳。
还有一部分被打成了草鞋,做成了草绳,或是放到田地里驱赶鸟雀的稻草人。草鞋一双双磨掉,与土灰一起,又被刮到田里;草绳一根根捆完后被随手丢弃在路边,风拾起它,又把它推到了田里。
最后,它们又全回到了它们的出处,开始新一轮旅程。它们逃不过命定,它们热爱这种命定,因为乡村的稻草,土地是它的根。就像那些从这土地上来,又回到土地上去的人,他们一辈子活得特别瓷实,因为他们知道,生命只不过是一个过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最后的一些稻草,被送到了城里,被随意丢弃,一根一根,脱离了团体,孤孤单单,零零落落,迷失了道路,再也回不到田里去。它们羡慕那些成捆的草,或是整整一个冬天都留在田里的稻茬们,它们想起那些像稻草一样生活着的人,那些喜怒哀乐,都如阳光照耀下散发于乡村的青草的香味,久久萦绕于它们的生命中。
萦绕着紧守着这块土地的心民爸爸。
心民爸爸运稻谷时出了车祸,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没挺住,过了,过时还只是四十五岁,他过世时,叮嘱他的儿子,一定要在埋他的地方洒上谷粒,盖上稻草,再在他的坟顶扎一个稻草人,别让鸟儿来啄了那些谷子,要让谷子们在土里扎了根,等明年,他要亲眼在他的坟头看到青青的秧苗,还要看到它们结出饱壮的穗,年年往复,生生不息。
心民爸爸是我出生后第一个见到的外人,那年他还是个没长个的少年,在稻熟的季节捧了一把饱饱的谷粒,冲进我们家,当时,灶肚里燃着稻草,早晨的炊烟迎着七月朝阳袅袅升起,他兴奋地叫着我的母亲“雪姐姐”,告诉她今年集体收的谷子很壮实,可以吃得上一顿香香的饭了。当时我的父亲还在出集体工,派他先到我们家来报喜,听到我的哭声,他吓得一抖,一捧谷子全落到地上,黄灿灿的,像金子一样。接生婆说,哦呀,一个小爸爸呀,还送了这么多金子来,是个好兆头,以后这女娃子就该叫你“干爸爸”喽。心民爸爸当时就羞红了脸,闷不吭声地出去了。
他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从我记事时始,他就很少与我说话,因为我听了别人的唆使,见到他就叫他“爸爸”,他那时正是十六七岁的青年人,哪里好意思坦然地接受我的叫法,所以他见了我就羞得脸红红的,远远躲开去。后来母亲说,哪有这么小就当“爸爸”的道理,还是别那么叫了,叫叔叔吧。从那后,我就一直叫他“心民叔叔”,但他也仍然是红着脸羞羞的样子,不敢再到我们家来玩。
我们虽然是邻居,却生活在完全不同的轨道上。他结婚生子的时候,我正在艰难的求学路上。对于他的消息,只是偶然得到的一星半点,听说他爱上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同村女子,在一家人的齐声反对下未婚先孕然后奉子成婚;听说大家都下海了,而唯有他坚守着他的稻田,十分令人不解;听说他对他的妻子特别好,每天形影不离,令那些当时认为女方大些一定被抛弃的人目瞪口呆,在打骂老婆成风的乡村成为奇谈……我看到他时,总是惊讶于时间的仓促,竟然可以使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如受了魔法一般地变成高高大大的青年,还颇有几分俊朗,又将一个青年渐渐地变成身形佝偻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中年人。他显然成了一个十分典型的中国式农民,沉默,朴实,勤劳,卑微,对土地有固执的热爱,就像那田地收割了的稻茬,随着岁月,年轮,一茬一茬,翻转在第二年的春泥里,又从春泥里开出花来。
时光真的如那一匹从石缝里奔过去的马。他的儿子们长大了,他们都不太喜欢读书,于是,他让他们跟着他一起,在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孩子们嚷着要出去打工,他坚决不同意,尽管他的年收入越来越比不上那些在外的打工者,但是,他倔强地相信,只要勤劳,只要善待土地,土地也必当善待他们。他们一家是这块土地上唯一坚守着的人,每一年,田里的稻子栽了又种,谁家需要稻草都只管去他们家要。那些年里,稻草成了稀罕的宝贝,人们挑那些齐整的做束蔬菜的绳子都很节约,一根就可以束一大捆,更别说要用一点去铺在床上,或是丢在猪圈里,那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了。心民爸爸的脸上也因为他的稻草受到如此优待而显得格外有光彩。是啊,在以前被丢弃的稻草,如今却如此珍贵,一心爱着土地,守着土地的心民爸爸能不开心么?
现在,岁月又爬上了他年轻的儿子的额头。而他那大他三岁的妻子,则已俨然进入老年。他们生活在现实的世界里,他们抵住了“走出去”的诱惑,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为人们保留住了最后一缕稻香。他们就像这土地上的一根根稻草,平凡卑微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唯有他们,有一个地方可以供他们落地,化尘,然后,推倒生命,重新来过。
我走在回乡的路上,想送心民爸爸最后一程。远远望去,送葬的队伍走过田畴,人们从心民爸爸的大脚踩过的泥土上走过,他耕种过的田地沉默无语。田里还有最后一码稻草,一码早被人遗忘了的稻草。一只黑色的大鸟落在上面,望着这隆冬的大地一动不动。于是,这码草成了时间的看台,在经霜后的早晨,须眉皆白。
在今冬的一场大雪后,这码稻草渐渐腐烂,坍了下去,但是,显然它不甘心如此沉沦,因此,它坚定地在大地上撑出了一根曲线,仿佛农人们不屈的心脏。冰雪消融后,这阡陌不屈的灵魂,与大地于黄绿里透出的青葱融为一处,几根青草来从灰白处挣扎出来,昂着头,迎接新一轮的生命更替。
关于乡村的抒情随笔散文:乡村暑假
1989年的暑假,我初中毕业,正在家中等那一纸薄薄的入学通知。白天带着妹妹去挖枸杞根、拣知了皮,有时候去棉花地里拔拔草,总之过得比较充实,也比较自我。然而有一天下午,我妈从外边急匆匆地回来说她知道了一个重要信息,黄河滩的绿豆熟了,种滩地的人收不过来,绿豆都张角了。所以现在大量要人,要劳力过去摘绿豆,摘一斤一毛钱,现款交易。
我妈说这一段话的时候还压低了声音,想必是怕这样的好事情让别人知道了,会产生竞争。我们家四个孩子都正在上学,家里就是我爸一月那点当老师的工资,再就是我妈侍弄几亩地,一到开学时,一交好几百,我妈就吃不住火。这次有了挣现钱的机会,我妈的兴奋是应该的。
在村里,我妈的利落和能吃苦是出了名的。每到假期,她带领我们姐妹三人外加我的小弟,还有慢慢地走在后边的我爸起早贪黑下地的时候,坐在巷子里聊天、乘凉、谝闲杆子的人们看见了总要打趣我妈说:“又带上你的杨门女将上战场呀!你家张老师一月给你挣几百,你还嫌不够?”我妈往往是义正辞严地回答说:“呀呀看他那两糟钱大的,你看我家这几个孩子,和那梯子格似的,今儿你要钱,明儿她要钱,不把地里庄稼当事些,能行吗?”
于是我们一家人继续雄纠纠、气昂昂地前进。暑天主要的活是务弄棉花。可棉花是个猪肠子活,不紧不慢的,我妈总嫌我们几个在地里磨洋工。现在有了去黄河滩摘绿豆的活儿,我妈的劳动激情,尤其是带领我们劳动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激活了。
那天凌晨,我还在清凉的美梦中,院子里忽然传来了给自行车打气的声音,紧接着有匆匆的脚步声。其时窗户上还是漆黑一片,我想,坏了,我妈不会这么早就起来叫人走吧!想到这里,我赶紧又闭上眼睛装睡。果然,十几分钟之后,我妈推门进来了,响亮地喊:“起!都起!快点啊!下滩摘绿豆了,趁早起凉快能多干些活,路上还有30里路哩!”擒贼先擒王,我是老大,我妈把我拽起来之后,妹妹、弟弟一个个也都嘟嘟囔囔地爬起来了。
我爸把三辆自行车气都打饱了,我妈把干粮、水也都准备好了。我们几个睡眼惺忪地出了门。我负责带小妹,爸爸带我大妹,我妈带小弟。出了门,村子里静悄悄的,鸡不叫,连狗都正歇着哩!我们就这样摸着黑往河滩进发。我妈还说,“走,越走天越亮!”
其时,大约有四点半。路上,小妹瞌睡了,还从车座上栽下来一次才彻底醒了。
我爸走在最前头,他骑车子特别快还特别稳。上坡下坡、拐弯、进村,他轻车熟路。教了几十年书,我爸把方圆几十里的地方的路都走熟了。过了小郭、西文学、吕芝,上了公路,一直往西走,再过了盐锅,再往西走,记不住村名了,但是黄河滩在望了。
路上,我们还下了一个惊人的大坡.其间我捏紧车闸,只觉得耳畔凉风飕飕的,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这老车闸一怠工,我和小妹直冲下坡底,摔不死也要掉层皮,好在老天爷爷保护着哩!我们家三辆洋马还都顺利地下了大坡。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反正到了滩地,天就大亮了。滩地上的绿豆一望无际,中间还有槐树行隔着。有“地主”——滩地承包者,已经在那里支应了。我妈走上前去,汇报了自己带来的这个摘绿豆小分队人数,从地主那里领了活。一人两行,不能空也不能挤,齐齐往前过。摘豆工具很简单,就是我妈用化肥袋改制的摘棉花包,两个袋子系在腰间,两个手都能摘豆子,摘下的豆荚放进袋子就行。腰里的袋子摘满了,倒到地头地主准备的麻袋里就行。我妈为了省时间还把麻袋一个人腰上系一条,毛刺哄哄的,挺扎挺热。
开始摘,因为有新鲜感,因为体力充沛,因为有一毛钱的利益刺激,我们一家人都干得非常起劲。一会儿就能摘满一袋子。大家纷纷把一袋子绿豆荚倒进麻袋。我妈脸上笑得像朵儿花,地主也喜笑颜开说我妈:“你带来的这支队伍真敌活!哈!”我妈谦虚地说;“娃娃这会儿还都有劲儿哩!不能表扬,不能表扬!”
果然,一个战斗高潮过去之后,太阳越升越高了,晒在人的头上、脸上、胳膊上,火辣辣地,一会儿头发上就像有许多小虫子在爬,那是汗珠子变成汗水往外渗往下流。头上身上的热先不说,弯下的腰渐渐就吃不住劲了,又酸又疼,疼得人不一会儿就得直起腰站一会儿。我妈一看战斗力锐减就开始战中动员了:“哎!不怕慢但怕站,丽娃、鹏,你们两个不要老站啊!”大妹和小弟一听连忙又弯下了腰。我本来也想站起来往远处望望,一听我妈的话连忙低下头摘了起来。
我妈领导特别有方。她自己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从来不直起腰,一直冲在最前头,所以她批评我们几个,我们没话说。再者我妈给每人分一个麻袋,谁摘的豆子倒在自己的麻袋里,不搞大锅饭。最后过秤算工钱,谁摘得多领的工钱就多。所以,我们几个腰痛腿疼是真,可是还都咬着牙在忍着。
过了大半晌,我忽然发现不见了我爸,回头一看,他老人家已经蹲在地上,慢慢地摘。我们几个便都以我爸为榜样,蹲在地上摘。可是蹲一会儿,腿又麻得受不了,只得又站起来。后来,我看我爸,他已经坐在地上不紧不慢地摘,速度是慢了点可是一点也没有闲着。
我妈早已冲在了最前边,她是一位纯粹的农民,多年的劳苦锻炼得坚忍不拔,革命意志无比坚定,不像我爸和我们几个学生,都有些软弱、懒惰和不坚定。我妈在前边奋勇前进,我们几个在后边苦苦煎熬。我妈便又喊上了:“哎!你们几个,不要学禾鼠子栽桩啊!远远到滩地咱是干活挣学费来了,咱不是到这儿看风景、体验生活来了!你们几个不好好干,到9月1号开学不给你们拿学费。”一看我妈发火了,我们赶紧站着的弯下腰,坐下的站起来,迅速投入战斗。
其时,汗水多得已经直往眼睛里流,我拿袖子直擦,一擦袖子上一道黑。再看我年仅7岁的弟弟,他没有系袋子只拎个小篮子,一脸的无奈……
好容易熬到了吃饭的时间,太阳就在当头顶。我妈给我们每人发了半个馍,半根葱。吃完后,我妈又用装水的塑料桶盖子当杯子,让我们每个喝了一通水。我爸说,饭后稍微缓一会儿。我妈骄傲地说,你们几个缓一会儿,我先去摘!
看着我妈大步流星地走进骄阳下了,我们几个坐在槐树影下心里也不落忍。想想我妈又不上学又不花钱,凭啥让我妈一个人干得那么苦。良心发现之后,我先走出洋槐树影,追着我妈进了绿豆地。天气又热又蒸,沙土地被晒得都发烫,我的两只胳膊上起了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滩地里的暴晒,反正我这胳膊以后再没有白过。算是农村生活留给我的一些印记吧!
一大块绿豆地硬是被我妈带领的队伍摘干净了。地主验收之后,给我们分配了新的地块。那是一个丘陵似的沙丘,我现在也不明白,滩地里还有坑坑洼洼、高高低低,上坡下坡。经历过前半天的磨砺,下午大家摘得很是沉稳,按照我妈说的,不怕慢但怕站,尽量将腰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咬着牙,弓着腰,一摘就是好一会儿。不远处,我们几个的麻袋高高低低地,渐次都站了起来。我妈有两条麻袋都站了起来。
为了鼓舞我们的斗志,我妈还向地主要来了秤,对我们每个人的劳动成果进行了一度称量,我爸还把每个人的斤数煞有介事地记在一个小本上,我们自己把斤数在心里一换算,一下子,几块几毛便已见分晓,于是,斗志又高昂了一会儿,终于将太阳送进了西边的黄河。但事后证明,我爸的记录根本就是我妈安排的一场秀。因为后来挣来的工钱,我妈一股脑儿都算作学费了,我们几个大小劳力连一分钱现钱也没有见着。
太阳落了,没有酷热的煎熬了,然而新的煎熬又出现了——成群的蚊子,黑色的,它们的战斗力比我们一家人的斗志要强悍、旺盛得多。黑色的黄河滩蚊子一整天在凉快地歇好了精神,太阳一落倾巢而动向我们这些鲜活的入侵者发动了进攻。
隔着衣服,滩地里的黑蚊子能照叮不误,屁股、大腿、脖子、胳膊,只要是蚊子方便进攻的地方,全部被它们的飞行部队占领。我的脸上已经被叮得火辣辣地痒,有一只蚊子特别放肆,咬住我的上嘴唇不松口,我一生气,一口将它咬进嘴里,恨恨地用牙咬了它两口,感觉到那咬菜叶子似的咯吱声了,才“呸呸呸”地吐了出来。其时,我已经被疯狂的蚊子破了相,眼皮上一个大包,因而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上嘴唇起了个大包,变成了标准的天包地。脸蛋上有蚊子进攻,我一巴掌搧过去,蚊子飞走了,我的脸肿了,想必是搧的时候带动的风大了些,惊走了蚊子。
小弟已经要哭了。我妈说,太阳落了,绿豆回潮称重,再多摘一会儿。我爸被蚊子咬得忍不住了说,能多称多少?不摘了,看蚊子把伢儿都要吃了哩!回!
我妈一看摘绿豆的大势已去,只好又狠狠摘了两把,率领我们去交绿豆、算帐、领钱。一整天,我们一家6口人,总共摘了360斤绿豆,挣得人民币36元。
回家时暮色沉沉,在黯淡的天光下,我只觉得来时的路变得格外陌生起来。我妈还意犹未尽地说,咱村老晋和老刘两个老太婆就住在滩地里的瓜庵子里,这样早上能多摘一会儿,晚上也能多摘一会儿。我爸气恼地说:“那你也住到庵子里,我们几个回去!”我妈不作声了。我一走神,过一个被辗硬的田埂时,车轮一滑,车头一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我先是觉得腿上疼,正龇牙咧嘴、欲哭无泪之际,忽然就觉得鼻子处有热热的两行直往嘴中灌来,拿手一抹,妈呀!是血,流鼻血了!这下,我一下子就很没有出息地放声大哭起来,声称再也不来了云云!
我妈一看赶紧拿手绢给我擦鼻血,又在地里拣了两个黄土块塞住我的鼻孔不提。
我挂了彩,连车子也不用骑了,坐在我爸的车子上,呜呜咽咽地回了家。
回到家后,外婆已经擀好了可案大的面,见我们回来,点火烧灶,切面下面,十多分钟,一大锅喷香的旗花面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当晚,我妈对第二天的战斗重新部署,决定我留在家里跟着我爷下地上肥料,也就是手挎一个肥料篮子,脚踩犁沟壕,边走边从篮子里犁沟里上肥料,鞋子里全是土,手上全是肥料,脸上也全是汗。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用下滩挨蚊子咬了!她带着我两个妹妹我弟还有我爸继续下滩。
已经忘记在我妈的带领下,我们家下滩摘了几天绿豆,反正,那一年交学费时,我妈再没有喊叫让张三停学、李四不念书了!
收获还是颇大的。
然而更大的收获在下滩后的20年中,因着自小在乡下劳作的艰苦历程,我们姐弟几个在学校、在工作单位都比较卖力、比较投入。黄土地上、黄河滩上的日子给了我们艰辛的记忆,更给了我们力量和意志。
关于乡村的抒情随笔散文:乡村的灯光
你知道以前的时候,村里的灯光么?在你还没有意识到,暮色已深浓,灯光在零零星星亮起的时候,村子的上空中浮着淡淡的煤油味。
暮色从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逐渐移过来的,一直到你觉得实在是相当的暗了,主妇们才用一支缠着棉花的筷子,小心地擦着那薄薄的煤油灯罩,再把灯盏里加上煤油,点起那如枣核形的灯光。朦胧的煤油灯升腾起淡淡的青烟,照得墙壁上人影幢幢,那人影出奇的高大,摇晃的幅度又很奇特,给夜的来临增加了恐怖与神秘的气氛,觉得是另一个世界赶走了白天,人们说话与笑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主妇们围坐在一圈,或是纳着千层底布鞋,或缝补着孩子调皮时撕破的衣裳中,或是转着纺车,拉着长长的棉团,哼着小调,一时,纺车的嗡嗡声,针线穿透鞋底的吱吱声,构成了一部乡村特有的小曲。而孩子们则提着纸灯相约到一个朋友家里,围坐在炕上,或是在灯光下做手影游戏,变小兔、变老鹰……或是缠着大人讲鬼故事,看着墙上晃动的影子,偶尔,传来几声低低悠长的狗吠,夜又安静下来,更凭添了几分恐惧,然而孩子们乐不此彼。
屋子里的灯光,从屋外看去,摇曳而昏黄,天迅速加浓加黑。
在没有电灯的时代,夜是靠月色或雪光来照明的。有月的晚上,可以多赶一程路,许多属于神秘的鬼怪传说,也大部分发生在有月有风的夜晚。那背景,月亮照着清寂的大地,没有灯光的干扰,月色那么洁白纯亮,一个人走在夜路上,周围是寂静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不免有一丝的胆怯,一丝的骄傲。不过,独行了几次夜路,也没有遇到一只白狐,演绎一段凄美的人狐之恋。
当你必须在无月又无雪的夜里外出的时候,就要打一盏灯,去照亮脚下的路,那时农村的路是土路,坑坑洼洼,还有调皮的小动物来吓唬你呢,走在路上,看着远远的零星的灯光那是你要到的目的地,就觉着夜格外的冷,白天看着很近的村庄是那么的远,偶尔听到几声狗吠,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有自己的脚步沙沙作响,运气不好的话,还会有一只或几只饥饿的流浪狗,跟着你,低低的、哑哑的吠叫,拿土块驱赶,也不济事,这个时候真想变成一只小鸟飞到要去的地方。
在没有电灯的时候,人们是比较会适应黑暗的。当熄灯后,闭上眼睛,却也看到无数个小小的、针尖一样的星点,使你觉得自己置身在另一个世界,无涯无尽。我常常猜想,牛郎挑着的两个孩子会不会长大?他们该如何撕心裂肺地哭喊他们的妈妈……
童年时,多是随母亲住在农村老家,家的边上是一条清清的小河,晚上,灯影下,听着河水的响声,听着妈妈讲故事,看着星星入睡,这是现在的孩子所得不到的一种幸福吧!怀念,乡村的灯光,那是一个时代,一种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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