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青草香,月清半角临。在这种环境下钓鱼,别有一番趣味呢。
以此为题,是因为早段时间随朋友去了一口鱼塘钓鱼,是他自家鱼塘放的鱼。鱼饵不是蚯蚓,是鱼饲料润湿捏成的饵,下钓时再放一把鱼饲料,有饵的钓钩垂放其中。频频咬钩的鱼,有草鱼,有鲤鱼,钓上来的多是此类鱼,朋友快乐其中。他说:鱼塘钓鱼,最好的气候是阳光灿烂的天时,这种天气,塘里的鱼儿是最活跃,食欲旺盛。听朋友实践之言得益非浅。我立于旁看鱼塘中水面上的浮子沉沉浮浮的,此情此景我更怀念我年少时野钓的乐趣。
对钓鱼一事,是生疏得很的了,好此道是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年龄。白天垂钓我们大都是以顽耍的心态,究其原因是年少吧,还不具备独钓江海的恒心。
我与沗和昌三人却喜欢夜钓,不用上晚自习我们常相约黄昏时候去挖蚯蚓,一锄下去要是能挖出十条八条蚯蚓。虽说是蚯蚓同分,抓着活蹦乱跳的蚯蚓我们嘴中发出哇哇哇地惊叹,高兴之余配合上有点手忙脚乱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蚯蚓同时遭遇上两只手的擒拿,我们把抓来的蚯蚓放入一只盛有泥土的盘子,藏于偏僻处,为的是不要让自家父母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相约好晚上九点半钟出发。
第一次夜钓,我们十三岁。当时的心情我们是惶恐兴奋的,惶恐是怕第二天被父母发现我们顽劣的行为训诫为小,遭皮肉之痛是不可预测。为避免皮肉之痛我们行动时是小心翼翼的,沗家离河边较近,他负责二十五杆钓杆的安全,我和昌负责锅碗油盐。
对夜钓充满兴奋加急切等待,说破了,是夜的空旷神秘吸引,或有月或黑暗中垂钓,抛开一切束缚,其中最大的乐趣是可以干些父母认为的坏事情。譬如吸烟。
如果是在夏天,遇上闷热的天气,就算天气不闷热,沿河岸布置好二十五杆钓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脱光衣服全身赤裸跳进河中夜游,在夜空下游泳不是白天游泳能体会到其中趣味的,清凉的河水浸入肌肤,我们潜游水里,仿如河中的一条小鱼。兴起时,我们会去到一段急湍的河段,身体平卧放滩地任由急湍的河水推走,咆哮的河水中,我们渺小得像一叶漂浮于水面上的枯叶,随波逐流,到一段缓慢而深流的河段,我们才游上岸,赤裸裸暴露夜空下沿岸而行,逆河岸而行。
接下来我们开始分查每一杆钓杆的收获,此时查杆就要小心了,插在岸边的一端钓杆周围,常常会有一种名叫银环蛇的蛇盘游周围,此蛇性温,真遇上,用根棍在它身上拨拨,它会慢慢爬开,这也是夜钓其中的乐趣之一。
检查钓杆,电筒光透入水中,可看到一群群小鱼游来游去,也经常看到三二条鲶鱼彼此间相隔不远缓慢的游荡,检查完一遍钓杆,收获五条鱼,基本上是此种鲶鱼。
到检查第二遍,又要等上近一小时的时间,时间呢也接近十一点了。我们躺在岸边的草坪,观看满天繁星闪烁,讲起心中向往的愿望,愿望是宏大是平实且不去论。昌说:要不以后我们穿一致的衣服?他的提议我和沗都不同意,不同意的原因,是我和沗感觉来,就是要好的朋友,对服饰的要求是各不相同的,朋友如一体,是要失去很多趣味。
昌嘴馋,去偷甘蔗,我和沗不想去若此麻烦。繁星夏夜,我和沗躺在河岸边的草坪上望着夜空,在闲聊。沗卧指着天空中一颗闪烁明亮的灯光道: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坐一趟飞机。对于沗美好的愿望我没有去接他的话茬,我望着天空一颗一闪而逝的流星,其时我的身体已初显恶病的端睨。右脚周期性的烈痛几日、十天八日后,像它来时一样,突然得发作烈痛,突然得又消失无踪,这样的现象让我很担心自己的身体,对未来我隐隐若若感到有一只黑手箍住了我。
流星是美丽!我的青春像流星瞬间的闪耀,强直性脊柱病让我的青春就此凋零!这是后话了。
突然“啪”一条鱼在河面上搅水发出的巨响,打断了我还不成熟的触想。我问沗道:是不是草鱼,听响动应该大五斤?沗道:不一定,一斤重的鱼搅水声也是很响的。沗用手电筒照着鱼搅出的水纹道:应该不足二斤。沗有如此的经验,因为他爸是个经验丰富的渔夫。这些经验当然是他爸教会他的。昌去了好长时间未见回,我道:沗,你说昌会不会被人捉住了?沗道:真是这样的话,我和你都脱不了干系的。
一束电筒光照住我们,同时问话声响起:风,你们钓到了几条鱼?
听声音是同村的明飞,我和沗同时用电筒光照向他,果不其然,和他一起来的是邻村的阿样,他二人是同年是死党,年龄二十岁。我们三人钟情夜钓就是跟他们学的。区别的我们是杆钓,他们放的却是一线钓。一线钓的特征,短的约五十米,长的约三百米,一线钓的做法是简单的,长短看你的喜好,主线是一条帆线,间隔一米,打结一枚线长五寸的钓钩,用盘盛好防乱了线,盘沿黏捏一圈白泥作固钓钩用。我们三人常帮着他们做饵,扎好一枚饵,就把五寸长钩线用力陷入盘沿的白泥,是项费时费工的手工活。
放钓也简单,两端绑上一块石头顺河流放钓亦可,不怕费时逆流放钓亦可,唯一麻烦的是要小心绕开水底的障碍物。
看明飞他们钓放过半钓线,昌回来了,去这许久,原来他去掏了几个鸟窝,获鸟蛋十枚,鸟蛋大小不一。我们分查完钓杆,收获颇丰,十五条清一色的鲶鱼,剖洗干净舀来泉水捡来枯竹枝,刚点起火,明飞他们也放完了线钓。
萤火虫飞翔空中发出明暗不定的青光,我们齐打开电筒,傍着河水,沐着夜风,就着星星月亮,这顿鱼宴我们吃得好不逍遥快意。
明飞他们收钓要在凌晨四点钟左右,我们一起回去时,上弦月轨过了天空的中间线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