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沉暮,沙汀泊舟,三江口处更是风雪弥漫。天水黯然,风催浪嚎,几只洞庭漂流而下的渔舟,已封网数日,相依停泊。身披蓑衣的老渔翁,带着他腌制的鱼虾,到村庄来换点冬藏的素菜回去。
我喜欢和母亲一起,在外婆家门口,看大江飞雪,母亲看到那几只停泊的渔舟,伤感地对我说。你看他们多苦啊。
他们的家,就是那几只挡不了多少风雨的船。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如同女人的命运。可我那时候好像不太明白母亲这句话的含义。外婆家门临长江,四季风云变换,在大江上更能体现。
春天桃花汛涨,暑夏狂奔激流。秋江映月似镜,冬至芦花白滩头。随着沙洲头不断出现崩江塌陷。外婆家不得不移居它乡。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那漂泊的渔舟,移居它乡的外婆家,没多久便日渐衰败。外婆外公舅舅相继过世,舅母带着尚未出世的孩子改嫁,小姨也远嫁江北叫林江的一个小镇。
母亲常常一个人独自流泪,在受到父亲打骂后,更能体现她对家对外婆的怀念,我时常听她饱含泪水地说,我现在就像那湖南渔船的,不知道家在哪里了,后来我深深领悟到了母亲内心的苦楚。
母亲老了,我也许久没听她提起湖南船了,可那几只渔舟,一直停泊在我的心里,怎么也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