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一句曾经看起来极其矫情的话:朋友满天下,知心有几人?还记得以前是中学时代就看到有人说过这句话,当时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人背着手站在庭院里看着月色,一脸的沧桑用沙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然后用眼睛偷瞄着双眼冒星星的花痴女,是的,当时就觉得哪有人会没有知心朋友,说这话肯定为了装13为了泡妹子。现在再见到时心底泛起丝丝共鸣,不只是知己难寻,甚至曾经的好朋友也会渐行渐远渐无书。
前两天回家送女朋友去机场,便一头扎回合肥,在车站等人闲着发了条朋友圈大体说:老铁们,哥回来耍两天。过了会便有了些评论大多是询问关怀还有些贫嘴斗嘴的,突然微信收到一条消息,老朱的。老朱问我回家几天我说大概两天,想和我聚聚,我问了下地址,也陪他聊了会。
老朱之前在南通做程序员,前几个月嫌太累,就回合肥了,我之前还调侃他是不是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他说只是想回来换个工作,当时我比较忙没有感觉到有啥不一样。我坐在车站的椅子上和老朱发着微信,我一如既往的侃大通,说着生和死的话题,聊着生活的追求,我说活着就要像凯鲁亚克的书《在路上》写的一样,保持在路上的状态,活不精彩不如死了,刚好见识见识死了精不精彩。我以为老朱会被我观点吸引或者同我论上一番,不曾想老朱只是一味地说我消极,又和我说生活的不容易,回来找这个工作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客,说要是计划不变的话明年就能买辆车。我调侃他说不得了了,兄弟!我还是一无所有,你都快有房有车了。老朱又和我说些活的累,老板咋样之类的话。在最后感觉聊的牛头不对马嘴,只好说等他晚上下班我们聚聚。
手机放下后,怎么都觉得不对味,看着车站的人来人往,妇男老幼各不相同,行色各异,突兀的有点淡淡的伤感,随后还是自嘲一下自己的敏感,想着晚上见面再喝倒他,我们的兄弟情义怎么会变?晚上和女朋友在步行街闲逛着,看着快到饭点,给老朱打个催他,老朱说得先去健身房再回去装个宽带,叫我们先吃。晚饭后八九点,女朋友问我:“你家老朱是不是把你忘了?”我不说不可能,又打了个电话过去,他说刚忙好就不过来了,太晚了,有时间再说。
望着步行街里的人来来往往,总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什么,什么东西仿佛真的渐行渐远了。高中那会老朱,勇子,大头和我自称风流F4,形影不离,最大的爱好是侃大通看美女给老师捣乱。但同时我们又各有不同,老朱喜欢练拳头,经常用拳头捶墙来磨炼拳头的硬度,这方法我从网络小说看到的教给了他,老朱对我的话坚信不疑一直在练,我偷偷试了一回疼的不行,挺佩服他那股“傻劲”。勇子是个爱打扮自己的家伙,总对着镜子骚弄他那不长的刘海,私下有美女经过他旁边,就用自以为有220V电压的双眼“电”别人,每次都把我恶心的揍他。大头长得五大三粗的,看起来老实,只有我们知道他是个很有伪娘潜质的家伙,可无奈他健美的二头肌和一首锋芒毕露的笔迹导致别人不信我们的“揭露”。
我们中学是半军事化管理,意味着我们全是寄宿在学校,一个月才有两天的“释假”,有段时间我们迷上了CF,一个月两天当然是不够我们玩的,夜里翻墙去网吧成了我们不得不走的一条“犯罪之路”。学校的围墙大都有监控,只有在教师公寓那边有个死角,这就是我们每晚通向“战场”之前的小热身。每天晚上学校都有巡逻的保安,我们要在保安去教学楼巡逻的空挡穿过学生宿舍到教室公寓前四百多米的广场,我们四个人必须严阵以待,分秒必争,否则被保安发现后果太严重。那晚闹钟的指针刚刚达到夜里1点,我们迅速睁开眼,二十秒穿好衣服和鞋,然后走到学生宿舍门口窝着,观察“敌情”。我们朝不同的方向观望,发现没有情况时做了个“ok”的手势,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如炮弹一样弹出,冲向“敌方阵地”。突然一道亮光打到我们身上,伴随着的是宿管科长标志性的大嗓门“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我们像是触电一样猛的停住然后在一秒内,完成了转身,解外套,“炮弹”掉头。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并且冲向厕所,把衣服丢到另一边的洗澡房,然后假装蹲坑,我和老朱在西边的厕所,大头和勇子在东边的。这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对策,为的就是哪天出现这种情况。好大一会没有动静老朱问我是不是科长没想到我们在这,我说那当然,他那个大老粗,肯定去宿舍了,我们假装上厕所,又没穿衣服他肯定认不出。然而还没等我们起身回宿舍,就见科长进来了,他狐疑地看着我们,最后盯着我们的运动鞋,我心里一惊“完了”。果然科长说:“小兔崽子,穿着运动鞋上厕所,你当我和你一样傻?”最后的结局是我们四被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记了大过同时写了好几万字的悔过书。
我那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和老朱侃大通,每次都是我说,他附和着,我尽情地挥霍着我从廉价盗版书上看到的一些故事和理论。每次勇子都损我,说我去说书绝对每天能挣三个大馍钱,大头却和我互怼,提出我说的各种破绽,弄得我只能乱吹。毕竟我这人记性不怎么好,有的情节或者名言记不得,我就自己胡编乱造当然有破绽。除了乱篡改小说情节,故事主题还经常口误乱用成语,比如一技之长说成一长之技。我们除了彼此侃大通之外就是和同龄人用拳头发泄着身体里青春赐予的烈性,大头是我们的先锋,他那一身爆炸的肌肉,能很好的威慑和冲散对面的阵型。老朱是我们的主力,他那个随随便便砸碎几十个核桃连印子都不留下的拳头往往能很好的叫对面做人,我和勇子是左右侧翼,掩护和支援,好吧,其实类似于打酱油。以至于后来有次和别人打架,没有大头和老朱,我吃了个亏,还是习惯群殴,更准确来说是习惯我们四个人的日子。
高中三年很快要快过完了,在高三的寒假,我们F4在勇子家隔壁那家火锅店进行第N次聚首暨第一次人生畅想座谈会,以往我们大多零散说些对于人生的期望,我们的口头禅也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操蛋”“他妈的”“别他妈装13”,一聊到不开心的我们就自动用这些词造句,“别他妈装13了,真他妈操蛋。”勇子说他要做个YY里最受欢迎的MC,要让所有喜欢他声音的女生听他声音听到怀孕,勇子家境是我们四个里最殷实的,每次我们都打土豪,他的豪迈让我觉得他和群东北爷们在MC圈里抢饭吃肯定不被排外。大头把被子里的二两白酒一口干了,说:“我不要上学了,我要发财我要挣大钱。”大头是我们四个里家境最艰难的,学校里每次的助学金班主任都不会因为他和我们胡闹而不考虑他,我忘不了大头那么认真的不知道是酒精原因还是对自己的发狠的下决心造成的发红的眼睛,配上他一身发达的肌肉,第一次有点不认识大头。老朱也说了让我们诧异的话,他说他也不打算上大学,他准备学门技术出去闯闯见识见识。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平时给老朱灌输的杂七杂八的思想太多了还是怎么了,老朱的规划那么有浪漫主义色彩。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屋内火锅烘着我们四个还稚嫩的脸庞,也印下了我们血管里湍流不息的炙热血液,诗酒趁年华!
高考完以后,勇子跑去复读了后来考上一本;大头去做了销售,又换了好几个工作,后来听说做了大区销售经理;老朱去了一家IT培训机构,又参加成人高考混了个大专文凭,拿了几个计算机证书,跑到南通去发展。至于我在工作、复读和去二流本科之间,还是选择来到一个小城做了一个二流本科的普普通通的学生,那天我走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在忙。我站在车站月台上,看着远方轰鸣的火车,我知道我将载着我退却的热血驶向一个不知名却似乎可以一眼看到底的未来。后来我翻到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和都梁先生的《血色浪漫》,少平的不甘平凡和钟跃民一生追求在“路上”,感觉自己的生命被再次唤醒。我想把这些分享给F4的其他成员时,发现我们F4的聚首最后一次还是在2016年,之后我们再也没有相聚过。
这次本以为能和老朱好好相聚像以往一样侃大通,然而我们已经渐行渐远,他不再苟同我的想法,我也不再苟同他的道路。我说诗酒趁年华,他说托关系求人办事累;我说理想人生,他说车子房子;我说“在路上”,他说今天明天升职加薪……前两年穷游川藏很火,我想到的是赤足千里,伫立在白云蓝天之间,阅遍异域精彩,有的人想的是川藏线上的“炮火”连天。说到丽江古城,我想到的是小酒吧,音像店,吉他,诗歌,诗和梦想;有的人想到的却是滥交、约炮和糜烂。我们的生活在无声息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各有各的精彩,肉体上的距离我们可以用一张车票缩短,心灵的距离却是一桶酒也拉不近的遥远。你不苟同我眼里的亮色,我不苟同你嘴角的言语,最终我们的心灵被不苟同撞开了,渐行渐远。真想再能彼此指着鼻子骂到:“别他妈装13,真他妈操蛋!”然后围在火锅旁,扬言要把彼此喝倒,那种清歌烈马,热血滚烫的感觉。
关键词: 不苟同撞下的渐行渐远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