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0年七月下旬的某天上午八点,我从鹿角乘客轮走岳沅线到达沅江。到达的时间是下午五点,旅途共计花去九个半小时。
一路上,水乡风景引人入胜,航道两侧多是翠绿丛生的芦苇,有的地方是杨树和芦苇杂生着,都很茂密。它们一截在水里,一截露出水面,波涛荡漾,芦苇摇曳。接近沅江的水道两侧全是水生树木,一种是杨树,还一种树我不认识。
我这次湖西行,目的是去考察杨幺起义的。经费是借的,幸哥是茶盘庄小队的出纳,他借了二十元钱给我做盘缠。
到沅江后,找到沅江县政府和县委会驻地,县委办公室干部郭章于听我说明来意后,拒绝将县志借给我翻查,他的理由是:一、沅江县志上没记载杨幺起义的事迹;二、我没有持介绍信。
郭章于倒是给我讲了一件事情,他说沅江城内有一座山,名叫怀庆山,山上有一根大木柱(或者是石塔,没听清楚),传说是岳飞部将牛皋在沅江驻兵时为镇压杨幺起义所立,至今古迹犹存。
这天晚上,我在候船室过夜。
原计划明日去汉寿的,却遇上双日无船,只得在沅江城逗留一天,后天动身。
我尝到了外出的艰难。
要是其他县都像沅江一样,不给档案我看,这件工作怎么进行呢?
我这次外出考察,主要就是查看县志,然后根据地名做一些考证,看来,应改为民访为主。
因交通阻隔,第二日我在沅江呆了一整天,没有做任何事情,除了吃饭,就在候船室睡觉。
当然,我也逛了沅江县城,到国营商店看了那里的的情况。逛县城给我的感觉是沅江女子很美,比岳阳城里的女子还要美,人说桃花江是个美人窝,是不是这里隔桃花江不远的缘故?
沅江城很繁华,它比一般的县城要大,这里的水路交通发达。但是,这里讨饭的人也很多,真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也是一个没有解决吃饭问题的地方。
第三天,我来到汉寿县,汉寿是杨幺起义的大本营。汉寿县一位负责人对我说,杨幺墓在新兴公社三合大队境内。
凌晨二时从沅江城动身到汉寿县,在周文庙下的船,下船后沿江堤北行十几里便到了汉寿县城。
在汉寿很顺利找到县政府办公室的负责人,只是管档案的人下了乡,那位负责人打电话给下乡的管档案者。下午,管档案的人便回来了,他搬出了县志,我在汉寿县志上只查到了两句有关杨幺起义的话。县志上汉寿的地图倒是很细致,我核对了几个地方。
在汉寿县城里转了几圈,这个城市新建的城区建得很好,地方也选得很好,这里的物产也丰富,老城区却是老得出奇,墙壁是用木板和芦苇做成的。
下午,从汉寿县城出发,经围堤到洲口,在洲口旅社住宿。
汉寿人搞农业的劲头比岳阳人要大,光城里的河防大堤就修得吓死人,这里还有两个庞大的垦区——日平湖。这里的农业产量也高于我们岳阳县,沿途多是茂密的树林和林荫道。
汉寿农民的生活却比我们那里人要苦,他们的住房又矮又小,全是用芦苇湖泥糊成的,大多建筑在河防大堤上和洲渚上。
这里是真正的洞庭湖平原,又似乎是渺无边际的林海。
现在,我决定经过酉港和子母城回家。原因如下:一、若县志有记载,都是抄自《宋史》;二、古今地名谁也搞不懂,除非是专业人员,而八百年来洞庭湖的变迁是无法估量的;三、选择的时间不对,农民这么忙,谁有空理你啊。
第四天没吃早饭,便从洲口动身去文蔚,走了二十几里路。在文蔚玩了两个多小时,十一点乘船到酉港,酉港是起义军与官军作战的地方。在酉港没玩多久就到了柳林嘴,到柳林嘴时是最炎热的中午,在这里玩了几个钟头,下午三点,乘船到达茅草街。
茅草街现属于南县,过去是没有南县这个县名的,那么,过去这里属于哪个县呢?茅草街是最好结寨打仗的,它是水上交通要道。茅草街对岸是丘陵地带。
晚上,在茅草街旅社住宿。
第五天从茅草街动身回家,沿途再次饱览草尾河水乡风景。
下午二时到达鹿角,然后乘汽车到荣家湾,再乘车回家。
没有多少收获,却欠下了二十元钱的债务,不知如何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