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们相见，于他十六岁那年。
那时他是个失宠且无能的皇子，而她是灵山上一隐世家族的长女。
那年，她比他要大许多，可是岁月依旧无法在她面容下留下真正年龄的痕迹。她的美貌倾城绝世，一颦一笑均可勾人心魄。
年少的他痴痴迷恋她。
可山下的人都说她是红颜祸水，她总会有一天祸国殃民。他不相信，坚持要娶她。三年如一日的钟情她，他对她的好，让她感动。
她说如果灵山上狐妖同意，那他们就可以成婚。他便跪在灵山上仙人洞府三天三夜，一直等到他昏倒。
他说，他爱她，他一定要娶到她。
她笑了，“如果，你以后后悔怎么办？”
“那就让我关仙人洞府一辈子，不可出去，不可见人！”他回答的很信誓旦旦。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她穿上嫁衣，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像只红衣蝴蝶，她眼角一瞬间的温柔惊艳了时光。
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娶了她。
她淡笑不语。
2
婚后三年，她和他琴瑟和鸣，在山上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她依旧绝世，依旧那般年轻貌美。
他说，他想赢得这天下，万里河山送与她做聘礼。
“万里河山拱手让人，你不悔？”她笑着问他。
“江山再美，不如我美人一半！”他笑得欢快，她却笑得忧伤。
之后，她消失了四年。她用这四年青春换来他的天下，她为他横推天下。手上沾染无数鲜血，从此，她真的成了世人眼中的祸水。
她拥他为帝，他却对她冷眼相对。
“你这四年，做什么了？”
“我用万里江山作嫁妆，送你一个天下盛世。”她笑得灿烂，可一颦一笑间却不见曾经那般妖媚倾城。
她终是抵不过岁月。
他登基为帝，对她依旧那般好。
他说，他要她宠冠后宫。
她却笑了，笑得平淡。
他不顾天下流言，尊她为皇后，而且封后大典就在他登基后第三天举办。
赐殿朝霞殿。
当她接到这一纸诏书时，淡淡的一笑。
3
他登基后，用他的姓为历年，登基第一年为完颜一年。
那一年，他立她为后。她也为他生下太子完颜宏。她谢绝了所有人善意的照顾，坚持亲自照顾小宏儿。
他很高兴，每天都会过来看小宏儿，上下早朝都会过来看。和她聊了好久才会走，好几次，她若是不撵他走，他都会早朝晚了。
他曾孩子气的和她赌气。
他说，她不爱他了，只要小宏儿一个了。
就像他曾经。
“完颜，你不会后悔立我为后？”她抱着小宏儿对着他温柔一笑。
“你不后悔将天下送给我？”
他却不答反问。
她柔柔一笑，不语。
完颜二年冬
这年小宏儿满周岁，他大摆宴席宴请群臣一同庆祝。他真的很开心，喝的醚酊大醉。
他含糊不清的说，皇后朕爱你！朕真的爱你！
她依旧笑着，手中浸湿毛巾的动作一顿。
完颜四年春
小宏儿已经能说些基本的话了，走步虽然还是笨拙，但是不会摔倒了。
三岁的儿童只会如此，真的是很笨了。
但是她一点也不急，反而很高兴。拒绝了很多次他想给小宏儿请太医诊断诊断的提议。
“那就随你好了！”他挥挥衣袖，负手不带一丝灰尘而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笑了。
这大概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4
她猜对了，自那之后，他果然没再进过她的朝霞殿。他连一句话都未曾让人捎来过。
完颜拓，你真的狠心啊！
她合上眼，那原先是她最美的地方。如今抵不过岁月，已经布满风霜了。
眼不见心不烦，她干脆就如此装作失明多好？
完颜五年冬
小宏儿这一年五岁了，终于会跑了。小宏儿话终于说的全了。他的学习能力特别强，这一年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字。
之所以记这一年的事，不只是因为这个，还有的就是，他立妃了。
他立了三个妃子。
一个月妃，一个秀妃，一个德妃。
这几个妃子给她请过安，她感觉她们三个都是好人，听声音想必都是极美的人。
她听德妃说皇上一直很念着她，皇上最宠的就是她了。
她笑了。
这就是他说的宠冠后宫啊！
他一开始也没说会为她废立后宫。
“我老了，这个后宫以后就是你们的了。”她拍拍德妃的手，自从那年她合上眼后，她就一直未曾睁开过，这宫中这些人都以为她是失明了。
“你是个心善的人，一定能辅佐他治理好国家。我累了。”她弯唇一笑，那种温婉豁达惊艳了阳光。
德妃没有应是也没有应不是，只是握住她的手轻微一松。
看，现在或许都是你们的了。
她淡淡一笑，不语。
5
完颜七年春
“于最快移驾安宁宫。”小宏儿十分努力的大声念完这几个字。
等了三年，最后等来了一纸废后的诏书。
于最快移驾安宁宫……
咣！
一声巨响。
“你们慢点搬。”她很心知肚明，这些工人大多都是欺负她一个瞎子废后，故意将东西硬砸地，生生磕坏。
也知道，肯定会有人拿她值钱的所有东西。
就这样吧，她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再争吵。
那些是他送她的……
回忆曾经。
“如果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送给我的美人一大堆的珠宝，把我的美人打扮的最漂亮。”少年站在山岗上的誓言依旧清晰回荡在耳边。
“那如果，我的首饰丢光了呢？”
“那，就再买！”他笑得灿烂，“和我的美人比，那些都算什么？！”
可是你还是比了。
比如她和江山，她只比江山多一半多而已。
她牵着小宏儿，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走出殿门。她走出殿门，忽然远处来了一个步辇。
那是他的。
金饰叮当作响，这么豪华的步辇只能是他的。
所有工人都俯下身行礼，跪安。
只有她领着小宏儿像是意外状况中的人。
“宫中谁敢不给朕跪下？！”他大喊一声，却没有半分皇帝应有的威势。他喝酒喝的大醉，说话都有些漂浮。
“皇上，臣妾有要事相问。”
他却一愣，端详着她的面容。喃喃道“德儿？你什么时候这么老了？”
她紧攥着拳，即使三年的心灰意冷，她依旧感觉到心脏在痛。
“您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