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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

2020-05-27 14:06阅读数() 加入收藏

  一、梨下君子

  “太子殿下,您快些下来吧,上面危险!”我攀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上往下看,开心的笑了,我就是要那些板着脸的侍卫和总是低着头的宫婢太监着急,看着他们在树下乱作一锅蚂蚁,本太子觉得甚是欣慰,从前我一惹事儿,他们就只会矮下身子在我面前乌压压地爬一地,让我觉得无甚乐趣,如今他们居然有了其他的动作,甚好,甚好。我寻了个舒适的树枝靠着,阖上眼不打算搭理他们。

  “参见大皇子!”听见这声音,我忙往下瞧,恰好对上皇兄正往上看的眼。皇兄是个板正得有些刻板的人,他比那些个专门挑出来去教新人规矩的教习女官更懂得规矩,老实说,我有些怕他。

  “皇兄……你也来这里赏花?”看见他微微眯起眼来,我顾不得斟酌,忙讨好地朝他笑道。

  “太子是觉得太子太傅留下的课业太少了么?且容我去跟父皇禀报,就说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太傅应增加些课时,方便太子殿下早日成才,为父皇分忧。”皇兄并未接我的话茬儿,只自顾自的朗声砸过来一道天雷,我瞧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着实觉得面上有些过不去,倏尔想起父皇那冰湖面一样的脸,不由得双眼发酸,抽泣起来:“皇兄,你背后告状,乃是,乃是小人作为,枉为大丈夫!”言罢,我把抓着树枝的手一松,直指皇兄的鼻子,已然顾不得夫子教导的所谓“兄友弟恭”。

  这一松,再搭配上脚下的一滑,甚是不妙,我一惊,全然顾不得擦去脸上的男儿泪,只待着往树下狠狠一砸,然后躺个十天半个月。而后,只听耳边一声闷哼,我觉着砸在了一个比地面更柔软些的物什上,然后两眼一黑便无甚知觉了。

  这件事的结果是,皇兄在床上替我躺了十天半个月,我被父皇罚着面壁思过了一个月。

  起先我觉着委实对不住皇兄,合计着去找皇兄说说软话,可是坐在永昭宫里瞧着皇兄躺在床上,吃着水灵灵的葡萄,喝着母后亲赐的莲子粥,顿觉皇兄狡诈,此番实乃是“塞翁失马”,我捶胸鼓足,好不后悔。

  “太子不必歉疚,为兄过些时日便又能下地行走了,此等小疾切莫挂在心上。”皇兄许是瞧着我神色不对,忙开口缓和尴尬,我只盯着水灵灵的大葡萄,不愿搭话。

  许是皇兄觉着利用我来换得清闲,对我不住,日后父皇赏赐的西域水晶葡萄总有一份是送往我宫中的,我甚是欣慰,皇兄果然还是君子,此番小人作为不过是一时迷了心窍罢了。也罢,也罢,我堂堂大昌太子殿下,怎么能如此小肚鸡肠呢?我打算暂且不与皇兄计较,谁让我们是亲兄弟?

  二、荞麦饼子

  我一向不喜柔软娇弱的春日,不禁悄悄叹一句:“春日漫漫,春困难消受。”低头恨不能在宣纸上瞧出一朵柳絮来。我私认为太傅迂腐,时时秉承古训,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故而时常让我抄书,每每到月约树梢头才得停笔。又曰:“温故而知新。”一本《国策》已倒背如流仍让我时常翻看,偶尔抽查,我深觉不胜厌烦。今日不知太傅又要拿甚古训来教导我,思虑片刻,我忽觉太阳穴处似战鼓擂擂,跳跃得甚是欢脱。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抬眼瞧见父皇身边的近侍乐福匆匆进来俯身道:“殿下,今日万岁特许众位皇子出宫体察民情,是以身为一国储君,应顺应万岁苦心,万岁特着老奴前来请殿下出宫与民同乐。”

  京城迎来又一个翠柳繁花的时节,不乏热闹,我瞧着身后一干乔装过的侍卫,胸中郁结,这哪是微服私访,倒像是宫女清秋讲的故事里纨绔子弟上街恃强凌弱。

  东瞧瞧,西看看,正百无聊赖中我看见众位兄弟,一溜儿的在街边小摊上吵吵嚷嚷,我异常欣喜,抬脚正要跑去同他们挤在一块儿。

  “咳、咳。”乐福突然咳了两下,我不解的抬头望向他,顺带的,瞧见了站在他身边那位唇红齿白的言官。遂收回脚,酝酿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姿势堪堪迈出了左脚。

  母后常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身为一国储君,就应当与其他皇子不同,日常作息总是要有个体统才对。”故而我时常自己拿捏自己,然后再被身边的一堆人拿捏。诚然就今日而言,我对自己拿捏得不够到位,仍需再敲打敲打。

  众位兄弟瞧见我过来,瞬间束手束脚,唯有皇兄朝着我笑了笑,妥帖和善。

  “阿爀,不若你与我们几个一道逛逛?”皇兄边给元灲、元炎、元熐买吃食边同我搭话,黄灿灿的饼子,瞧不出是什么五谷杂粮,也不知能不能入口,我也有些跃跃欲试,可我是太子,心中要装着天下策,而不是民间食。于是我侧过头,假装不感兴趣。

  “诺,尝尝这个饼子,商贩说这是常州荞麦饼,用火烤的,味道香甜。”皇兄转手递给我一个饼子,我板着脸看向乐福,乐福接过去掰了一块儿尝了尝方才递给我。我严肃地浅尝了一口,那个饼子香软可口,竟比御厨做的花生酥还要可口上几分,不觉将一整个都吃完了。

  “这个饼子阿爀吃着可还觉得满意?”皇兄牵着元熐走在一侧,笑意盈盈的与我搭话,今日的皇兄与宫里的皇兄不大相同,似乎缺了些周正,多了些暖软。

  “甚好。”我绷着脸目视前方答道。

  “阿爀,在外面不必如此拘束,左右母亲和老师瞧不见,放松些好。”皇兄抬手拍拍我的肩,接着说了这么一句,惹得旁边的乐福直咳嗽。我不禁有些怔愣,无他,只因记事至今提醒我谨记礼法的大有人在,让我莫要拘束的,仅皇兄一人。时时告诫自己不可忘形,差点忘记了圣人也是从黄口而来,总归是天真过那么些岁月的罢。

  皇兄这句话深得我心,抬首向前走之时我不禁多了几分怡然。皇兄见我如此,露出疑似欣慰的表情。我才恍然大悟,缘是皇兄自己懒得拘束,故而说些话来拉我下水,我捏了捏扇子,盖棺定论:皇兄此人,甚是狡猾。

  三、长鎏之变

  兆和二十九年,父皇病重,急招众皇子及大臣秘密集会于宣政殿。

  我与众手足俯跪于地,不知怎的突觉内心惶惶,起身后侧眼望向皇兄,见他一如既往的板正,笔直地站立在人群中,如松如柏,顿觉一口污浊沉入丹田,然后烟消云散。

  父皇的声音已呈破碎之态:“龙生九子,朕,自觉无愧祖上。众子才能各有千秋,然,天下大业,朕觉交于太子手中实乃天命所归,不敢有违。故,朕特请诸位爱卿作证,待朕长眠地下之时,由仲子接位,众子与爱卿务必佐之。”

  “儿臣(臣)遵旨!”在一片衣物窸窣声中我不胜茫然,天下啊,此刻是真的交于我手了罢,颓然跪地,戚戚

关键词: 长兄如父 八岁偷照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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