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声而来。开门,微笑,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他翻了一下报纸,接过她泡的苦丁茶,喝了一小口,苦中带香的味道席卷了他的舌和喉。她依然记得他爱喝的是什么茶。一切都好像没有疏离。
听说你动了个手术。我刚好顺路,过来看看。他说。
没啊,我很好的。她微笑着,伸出右手说,是指甲切除术吧,看,刚刚动过的手术。
她的指甲总是长得很快,以前,他老给她剪指甲。她说:用自己的左手给右手剪指甲,是一道难题。
如今,这难题,她是如何面对的?他看着她不大齐整的指甲边缘,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当初,他母亲嫌她家境不好,苦苦相逼。她,退出了。他,没有坚守他们的爱情,娶了上司的女儿,过上了有别墅,有名车的上层生活。而她,一直待在原地。
你,好吗?她问。
好。什么都好。他说着,站了起来。
走出这个简陋而洁净的单元楼,他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起码瘦了8斤。也许,正是自己的无情抛弃让她抑郁成疾。
好在他在报纸下塞了一张卡,里面存了他所有的家当9万元钱。
早在一年前,他受不了上司一家的飞扬跋扈,和妻子离了婚,净身出户了。
明天,他将远行,一个人静静地走,走完最后的路途。
一星期前,医生确诊他已是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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