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桃子熟了,一颗颗黄澄澄让人唾涎,一筐筐金灿灿让人羡慕,一边是乡亲们的满满自豪感,一边是在外家乡人的浓浓思乡情。
家乡的桃子,我们一直都认为是一种“野桃”,长在南盘江边的一种“山桃”。属于适宜热带、亚热带地区的一种“桃子”。春天开花,秋天成熟,果子呈不规则圆状,古时“铜铃”般大小不一,未熟时色暗青,成熟后变金黄,连皮带籽可食,香甜可口。相对于现在“皇家贡品”之类的高大上食品,家乡的桃子也就是一种“野番桃”了,因为乡亲们代代口头相传叫“妈桃”,四里八乡也跟着叫“妈桃”,至于其得名过程当然不能考据,也无须去刨根问底,权且把此称呼作为它的“高名”吧。乡亲们爱“妈桃”之心是真实的、纯朴的。
“妈桃”曾经是乡亲们的“命”。家乡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谈起山桃,当年闹饥荒、啃树皮的故事就泉涌而出,“妈桃”养活了谁、“妈桃”救了谁的命、“妈桃”换了几斤盐、“妈桃”让谁和谁成了亲,等等故事构成老一辈难忘的“妈桃情结”,凝炼了老一辈对“妈桃”的深厚感情,以至于当他们看到后辈谁乱砍“妈桃树”,总是恨恨地说上几句,或狠狠的骂上几句,这无可厚非的,也不可置疑,毕竟在啃树皮挖树根为食的年代,“妈桃”就是美好的食粮,是大地恩赐的厚重礼物。感恩永葆,难能可贵;泥泞岁月,应当知记。
“妈桃”也寄托家乡人的“年”。在布依族语法里,把所有的节日都叫“年”,春节叫“大年”、三月三叫“年三”、六月六叫“年六”、七月半叫“年七”、八月十五叫“年八”,意思都是“某某月的节日”。记忆里,“妈桃”成熟,乡亲们都挑到二三十里外邻乡去卖,运气不好的遇到大热天,布袋里的桃子在半路就坏掉,白忙活一场,所以每逢邻乡的“转场天”,要半夜起床,夜里赶路,到集市里乍天亮,稍微卖得好价位,换得点煤油、食盐、食肉、面条回来,剩余的积蓄就攒下来到“七月半”给娃娃买衣服和过节物什。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乡亲,每年大人小孩都期盼“妈桃”早些成熟,卖得好价钱顺利过“年”。幸福生活来之不易,点点滴滴皆该珍惜。
“妈桃”是远方孩子的“乡愁”。有时侯,打电话回家,总是不经意间问母亲“妈桃熟了没”。有人从家乡来,别的不问,总是要问一句“妈桃熟了没”。在外的家乡人闲谈聊天时,总莫名其妙问一句“妈桃熟了没”,他们除了惦念亲人之外,也惦念山上的“妈桃”,“妈桃”严然成为家乡不可缺的一部分。如有人从家乡把“妈桃”带来,总不忘把这“家乡的果实”在空间里炫耀一番。至于味道,反而已不深究。当然,有人食出“童年的味道”,有人咽出“青春的味道”,有的嚼出“家乡的味道”,等等味道最温暖的当是“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