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一次归家,是这个月中旬。
家里习惯早早地吃晚饭,那天也不例外。尔后随父母到房间吃吃零食唠唠家常,我也就回房睡了。说睡了,也只不过是在床上舒适地躺着罢了,夜越来越晚,毫无困意,于是起身翻看以前的旧书和老照片,看着看着……肚子有些饿,拿手机一看,近零点了!正打算找些吃的来。此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女儿,吃宵夜了。”我快步走去开门,看见爸爸站在门口,穿着秋裤,上身披了一件大衣,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爸,怎么这么晚?”爸妈从来都早睡早起。
“我刚煮的鸡蛋面,快趁热吃了。”
我接过来爸爸手中的面,“爸,你赶紧回房间躺着,这儿冷。”
送爸爸回到房去,妈见我进来就说,赶紧吃面吧。她在被窝里,精神得很,一定也在半睡半醒之间问爸爸,几点了?女儿肚子饿呢!
他们心里装满了许许多多的惦念,又怎能安稳地熟睡?
只是因为,今天闲聊的时候,跟父母提到平时的习惯:如果晚饭吃得早,睡前就想吃夜宵。
一碗普通的鸡蛋面,每一根面条里都揉进了爸妈的关心和牵挂,每一滴汤水都灌进父母爱的滋润与源泉。
被幸福笼罩了过后,我的心微疼。今日的父母已经银丝满首,无数个分离的日子,我不能承欢漆下,不能陪着慢慢变老,短短的几天消纵即逝,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补偿不在父母身边的疏远与隔离?
(二)
那只狸花猫是在我离开家乡求学之后,母亲从路边捡回来的,当时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听说猫颜值的高低跟主人的饲养方法有很大的关系,看来不无道理,如今娇嗔又妩媚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母亲爱它,它总是在母亲做饭的时候轻轻地跃上窗台,天晴的时候趴着睡觉,眯着迷糊的双眼,胖胖的身子缩成一团,闻到香味,就睁开眼睛,企盼地看着母亲。下雨的时候,猫儿倍有精神,乖巧地坐着,出神地望着窗外,聆听雨水滴落在屋檐上,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母亲外出回来,猫儿总是毫不偏差地从窗台上跳到母亲跟前,有时候明明知道是她的猫儿,可不留神的时候还是会吓一跳,然后想到这个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等待,在窗台上引颈地盼着、候着,母亲心里就对它更加疼爱了,摸摸它的头,抱起它,它便满足地在怀里撒娇了。
我刚见到猫儿的时候,它还不认识我。“猫儿已经认得我们,我叫它的时候,它会回应。”母亲这么告诉我的时候,我将信将疑。母亲说:“不信,你试试”。于是我叫了叫“小猫,喵喵。”小猫依然眯着眼睡觉,无动于衷。母亲见它不搭理我,就叫起它来:“猫,小猫。”猫儿忽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喵”了一声,尾音怡人,然后坐起来,装作很威武的样子。我和母亲哈哈大笑。猫儿感觉我们在抓弄它,瞟了一眼,又继续呼呼地睡去了。
从那以后,它当然也就认得我,每次回家,都要抱抱它,摸摸它的头,给它挠痒痒,家里有这么一种动物,是会让人充满幸福感的。
(三)
从小到大,我们家也一直离不开狗。我一直爱猫,也爱狗。
我还特别小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养猫,只有一条憨厚忠实的狗。
小狗刚到我们家时,还是小小的一只,怯怯的不敢靠近我们,眼里有恐慌、无助,也有好奇。在我们加意的照料下,三个月左右,黄狗也长大了。
它常常在家门口等我放学,有时候会陪着妈妈在家门前种菜,我放学回来叫爸叫妈叫狗,它就会跑出来迎接,往我身上蹭,摇着尾巴咧着嘴,对我表示喜爱。
我总是喜欢拿作废的毛巾来回上下挥舞,它便一会左一会右地跳跃着扑腾,抓、咬,玩得忘形了,觉得客厅也变得窄了,于是就跑到门前的那片柔软的草坪上玩。夏天的时候,还会碰到几株盛开着的蒲公英。我俯下身来,轻轻地将蒲公英吹散,任它浪迹天涯。大黄觉得新奇,调皮地追逐着飞舞的白色小花。我在一旁看着乐着,像看一场短暂的表演。
这些嬉闹的情景,我记得,我还记得它的泪。那天放学回来,情绪低落,至于什么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要么是少女时代的情窦初开,要么是考试成绩不理想,不然,我又怎会觉得陷进无望的窘境里,不敢跟父母诉说。
跑去楼顶,吹着风,大黄一开始蹦蹦跳跳,不一会儿,也跟着安静下来,坐到我旁边,疑惑地看着我,我摸着它的头它的背,告诉它,心里的难过,一开口我就哭了,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流泪。它听懂了吧,不然,它怎会神情忧伤?
然后,我看见它眼里流下一滴泪,我很惊讶,也很心疼,它真的流泪了。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忧伤传染给它?怎么能让我的坏情绪影响了它?我忍不住拥抱它,想用力却不敢用力,以后我要更加快乐,亦不让它难过!
(四)
每天放学回来,母亲说的第一句话是:女儿回来啦!之后说的几句,其中有一句无非是“女儿写作业去吧!”
于是,我拿着书包,到房间写作业去了。桌子正好对着窗户,柔风扑面。窗户外边是一颗柚子树,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把它种下的,我小小的个子开始背着大大的书包去上学那年,它已经长成好高好大一棵了。我写一段作业,就会抬头看看柚子树。夏天,青小的果实结在枝头,秋天成熟。冬天,叶子也不会凋落,依然昂然挺立在我的窗外,饱经风霜。来年春天,枝头开出一簇簇洁白的花朵,香气袭人。
这样的日子,几年如一日:放学,写作业,偶尔抬头看看柚子树。开它开花、结果,看四季的变换,轮回的更替。作业也就在我“写一段,又抬头看一看”之间写好了。大约一小时,母亲就在厨房里叫唤:“女儿,吃饭了!”听到声音,我小跑到厨房盛饭,一家三口开始了晚餐。
我们吃饭的位置是不变的,四四方方的饭桌贴着墙,父亲在左边,母亲在右边,我在中间,我的凳子换过好几把,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时,在父母温暖的怀里,自是用不上凳子的,再长大一些,坐上高高的凳子,以便吃饭,逐渐长大,凳子越来越矮,最后,跟爸妈的就没有分别了。
(五)
我喜欢在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上矮矮的楼顶看日落,火红的暮霭,夕阳渐渐西下,落到山的另一边。我安静地坐着,抑或站着。看着邻居的大人们忙着烧饭,给孩子冲凉,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极了。吃过晚饭,小憩一会,就跑到邻居家玩儿了。首先去找花花,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见面,聊聊学校的家里的事。等伙伴们都到齐了,就开始你追我赶,跳绳,抓迷藏,不亦乐乎!玩抓迷藏的时候,经常躲进茂密的竹子后边,紧张地在暗中观察、窃听,看着寻找我们的伙伴慢慢走近,从身旁经过,没发现,心中窃喜,真是过瘾!来来回回几趟,累了,就跟着大人们安静地看电视剧,听不懂故事,看不明情节,可也随着剧情欢喜、担忧、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