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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

2020-05-27 14:08阅读数() 加入收藏

  很小的时候,从这里经过,觉得这里非常神秘,整天地关着门,大门黑乎乎的,门口长满野草。这个院子里村里有半里地,孤零零地在荒郊野外。我记得小时候淘气的时候,母亲指着这个院子吓唬我:“不许哭,再哭把你扔进吴园里,那里有老马虎会吃了你。”我的印象里那个老马虎很凶狠。做梦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它,青面獠牙的,朝我冲来。因此从小对刘园就感到敬畏。

  和我一起感到害怕的还有小罗头。小罗头的个子很小,眼睛又小,非常爱哭。大孩子都爱欺负他,他只有找我玩。我们开始从家里跑出来,绕过弯弯的小路,就来到了吴园。吴园依旧是阴森森地关着大门。大门的锁已经生锈。我和小罗头趴在大门上往里偷看,里边似乎很多野草,而且还有些各种各样的小花。特别是春天,里边那棵李子树开的白花格外的好看。我们两个就跃跃欲试,就想知道留园里的秘密。

  于是我们开始阴谋谋划,在吴园的四周寻找进到里边的机会,很让我们失望。这里没有什么破绽让我们得手。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八九岁,但是还没有上学。因为没有上学,大部分的时间就是想办法淘气。我们已经放弃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开始谋划进入吴园的计划。我们甚至设想到在里边有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是人参娃娃变的。或者遇到很多金银财宝,那是强盗的窝点。我们也许会遇到大人说话的老马虎。总之,我和小罗头设想了很多。小罗头黑黑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

  不知道是年久失修,不知道是那次大雨下的太厉害了。吴园西边的围墙塌了,我和小罗头首先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我们背着大人,悄悄地溜进了吴园。我们怀着虔诚的心里,来到这里。这里没有想象的那些野草,是很大很方的地板砖铺好的地面。那棵李子树很粗大,我们两个合抱起来也没有接住手。里边的房子依旧锁着,看不见屋里的东西,没有看到强盗,也没有看到小姑娘,还是看到了几只小野兔,惊慌地从塌掉的围墙缺口跑走了。其他没有什么让我们感到满意的东西。

  我们失望地离开了吴园。本来这件事就该结束了。谁知偏不,小罗头出来的第二天生病了,高烧不断,胡言乱语。那时候没有村医,到公社的卫生院很远。于是小罗头的父母请来巫师。我感到好奇,跑到小罗头家看,看到了巫师在小罗头身边跳大神。巫师说小罗头遇到了狐狸精。

  巫师终于没有打败狐狸精,小罗头就走了。那年小罗头刚刚九岁。我也刚刚九岁。我很害怕,认为自己不该领着小罗头去吴园。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小罗头。因为算命先生说,我的八字硬,小罗头的八字弱。

  这是多年的秘密,我没有敢对大人说话。我遇到小罗头妈妈的时候,她会摸着我的头,默默流泪。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回忆起我们一起去吴园的阴谋,就感到格外的惭愧。

  后来吴园没有了,怎么没有的,我也不清楚了。但到现在,为我看到小罗头的父母那年迈的身躯的时候,觉得自己依旧对不起他们,虽然现在我已经知道小罗头的死和吴园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我觉得,我们背着大人私自去吴园毕竟不对。

  村姑

  我十八岁那一年,去湖北黄石姨妈家做客,那时候我刚刚高中毕业,记得是母亲带我去的。姨妈家没有孩子,抱养了一个小女孩。我听妈妈说过这件事,很好奇,后来看到了杜鹃的照片。杜鹃的照片非常漂亮,我第一次看到,觉得她很面熟,似乎很像当时走红的一个明星。那是七九年的事情吧,想起来自己挺可笑的。

  从郑州坐火车到了武汉,从武汉再到黄石,终于到了姨妈家。姨妈家住在黄石市旁边的一个村子里。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很精致的小院,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处暑的时候,姨妈家的葡萄树没有了葡萄,只有那些蔓延的枝藤格外的茂盛。我非常喜欢姨妈家葡萄树下的石凳子,坐在那里,和姨夫在一起品茶。

  这时,我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院子外边跑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扎着小马帅,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姑娘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我感到格外的亲切,姨夫马上招呼姑娘:“杜鹃,快过来,你小哥来了。”

  杜鹃像个小麻雀似的跑过来,一下子拉住我的手:“你就是小哥呀,爸爸妈妈常常说起你,把当成我的榜样,今天我要考考你,如果你答对了我的话,你就是我的榜样,回答错了,你拜我为师。”尽管姨妈和姨夫都阻止她,但是她还是像机关枪一样地向我开火。还好,她以为很高深的问题对于我来说并不难解决。最后,她低下头:“我认输了。”

  那是我高考后的放松时间,在那个南方小村里,我喜欢上了那里的水田,那里的山水。那几天,是杜鹃陪着我到处转。她还领着我见了她的好友,在她的好友面前,杜鹃炫耀着自己的小哥:“我小哥,大作家,很有知识的呀。”

  在那里因为住宿不方便,我和妈妈很快就要告别。杜鹃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不放。姨妈打趣:“这么喜欢小哥,给小哥当媳妇吧。”杜鹃马上对姨妈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呀。”杜鹃说完,就咯咯笑起来,她看着我,调皮地说:“小哥,你愿意吗?”当时羞得我无地自容。杜鹃却看着我笑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不吭气就是答应了,不许反悔。”

  告别了姨妈,告别了杜鹃,回到家里,就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录取通知书,一封是杜鹃的信。我看了通知书已经喜欢得忘乎所以,把杜鹃的信忘到一边了。后来上了大学,大学期间勤工俭学,就没有回家。后来在大学里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毕业,结婚,生子。

  直到姨妈去世,我去参加葬礼,有看到了杜鹃。杜鹃看到我爱理不理的,我很想和杜鹃说话,她一直躲着我。我感到有些不理解。办完姨妈的葬礼,我回家接父母进城,在收拾我以前的东西时,才看到杜鹃当年的那封信。内容不多,却让我震撼:“小哥,我爱你,等着你,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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