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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媳妇

2020-05-27 14:08阅读数() 加入收藏

  四十年前,在遵义县与绥阳县两县交界处,离新舟九华里,距郑场三华里的河坎生产队。队上有一户姓叶的人家,丈夫叫叶禄,妻子叫陈秀,夫妻俩都非常本份,膝下有一双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叫长青,二儿子叫长红,姑娘叫长芳。一家人的经济、生活,不在人前,也不在人后。

  那时候,这个队上的人家,只要自家的儿子有个十三四岁,父母就开始筹划说儿媳妇的事,父母每到一个地方,或是走村窜寨,走人户,吃酒席,春节拜年,赶场,父母就会留意身边的姑娘,一但点上,就到处托人打听,打听好了就找队上有名的媒婆去说媒。

  正当叶禄的大儿子长青谈婚论价时,老俩口没有闲过,白天、晚上,吃饭,锄禾,特别是靠在床头的时候,老俩口谈得最多。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老俩口为两个儿子的婚事,没睡好过。

  有几次,陈秀看中了好几个姑娘,就请队上有名的王媒婆去说亲。每次相亲,都说小伙子不错,高高大大,英俊潇洒,娃儿呢,也还勤快,双方大人都说这门亲事还可以,非常满意。没几天后,女方就回信说,叫另选高明。

  为了大儿子长青的婚事,老俩口操碎了心,哪样法子都使尽了,就是谈不成。不是说他妈嘴厉害,就是说他家穷;不是说长青妈吝啬得很,就是说长青脑壳有点问题;不是说他家是黑五类,就说长青是个气包卵。

  一来二去,长青的亲事,谈了不下于三四十处,都是开始满意,后来婉言回绝。

  长青从十三岁就谈几媳妇,谈到十六岁了,还没谈成一桩。二儿子长红也遭到哥哥同样的下场。

  子女的婚事,特别是老大老二的婚事,已成了老俩口放心不下的心事。

  一天,妻子陈秀认真分析了前前后后流婚的原因,想了想说:长青他爸,我看要解决俩个儿子的婚事呀!首先要找问题出在哪里?说我们家穷,谈不上穷,在方圆几十里,我们算中等,说孩子有啥?也不是,俩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要伙儿有伙儿,凭啥?老吹呀!我总觉得呀!有人在捣鬼。

  叶禄说:对哪!长青他妈,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我想起来了,一定是老房子的、、、、、、

  “黄二嫂!”老俩口异口同声,想到了一块去了。

  不过,叶禄家的确是黑五类,一个生产队的人都欺侮他们家,做什么事,都拿黑五类来稀嗑,就连四五岁的娃儿都用鄙视目光,对待叶禄一家人。

  黑五类也给叶禄家谈媳妇设下天然的政治障碍,再有队上的人们对黑五类的歧视,再有黄二嫂百般的使坏,再有两家人的恩恩怨怨,铸就叶禄家谈不上媳妇。

  每次有人给长青谈媳妇,黄二嫂总是东打听西打听,好象瞒关心的。

  前两天,叶禄从毛盖山收工回来,几个婶婶一起正在摆黄二嫂,说她不管哪家说媳妇,她都要去给人家夺脱,人称“包夺脱。”当时我还不信呢?

  是啥原因呢?黄二嫂这样恨我们,叶禄家相一门亲,黄二嫂就千方百计的给她家夺脱,不管女方有多远,她放几农活都要去给对方说这说那,反正给你夺脱为止,她才肯罢手。

  黄二嫂是有点夺烂事的坏习惯,但别人家说媳妇,她都没象对付叶禄家这样呀!为啥黄二嫂对叶禄家恨之入骨呢?

  原来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好得就象一家人似的。还是两家孩子才七八岁的时候,长青从姨妈家带回来一个小猫,两家人的几个娃儿就把这小猫当耍伴,一没事就去逗小猫玩。

  有一天,大人们都去赶新舟去了,孩子们一起玩家家,他们走到哪里,就把小猫带到哪里。黄二嫂的儿子黄刚不小心,把小猫给踩死了,长青知道后,就火冒三丈,就去打黄刚。

  黄刚的姐姐黄容就去拉长青,一边拉一边哭着说:长青哥哥,不要打了,等我妈回来了,我们买猫来赔你。

  长青正在气头上,又在抓扯中,哪听得到一个小姑娘说的啥。只顾拳头交加,打得黄刚皮青脸肿,熊猫一个。长青与黄刚打的过程中,不知何时?黄容被推到在地,撞在了青坎石上,黄容的额头鲜血直流。

  这时,两家的大人赶场回来了,黄二嫂见她的两个孩子被打得如此惨烈,就去追打长青。陈秀就去拦阻,叫黄二嫂不要打长青,有话好好说,长青交给我来处理,你还是先带孩子去李医师那儿看一下,看打到哪的没有?医药费我们出。

  黄二嫂根本不听,只是胸中怒火冲天,两家就收几过去的好,翻山吵了一架。邻居闻声赶来才劝住了。

  黄二嫂这才想几把黄容背到本大队的赤脚李医师那里包扎伤口。从此,叶黄两家成了死对头。

  几年过去了,两家的孩子早已忘记了那回事。大人呢?表面上没事,但心里一直记恨如初。黄二嫂的记仇心特别大,报复心也大。

  丈夫叶禄和妻子陈秀找到了儿子娶不上媳妇的真正原因,又如此这般那般,商量好后,立即召开了一个从未开过的家庭会议。

  会议一开始,丈夫推妻子说,妻子呢,又推丈夫说,推来推去,都把孩子们给急了,不知爸爸妈妈要谈什么家庭大事?但他们心中知道这会议一定很重要。因为在孩子记忆中,在这个家庭里,从来没有开过家庭会议。

  会议开始时,是老俩口推来推去的声音,然后就冷场了。

  妈妈,还是你说吧,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不知道爸爸,他一急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女儿长芳按捺不住了地说。

  好吗,我来说:是恁个的,这几年给你大哥二哥说媳妇,老是被老房子的黄二嫂夺脱,今天给大家谈的事,以后你大哥二哥说媳妇,就甭想在附近说了,只有去沙滩,找你们大姨妈想办法,去沙滩给你相嫂子。

  记住,消息不能传出去,就连你的爸爹都不能讲,因你爸妈嘴巴包不住话,万一她无意中说出去了,那就全功尽弃了,上几次就是你爸妈嘴巴快,坏的事。叶禄接着说。

  好的,大家要保守秘密,要相亲到沙滩去,不要在附近谈了,等要结婚的时候,才说出去。大儿子长青说。

  会议形成决议后,大家就各自保守秘密。

  第二天,妻子陈秀就去大姐家。到了大姐家,陈秀一五一十的给大姐说了。大姐说:俩个姨侄的婚事,我说啷格成不了,原来是这样。行!二妹,包在我身上,这也是我当大姨妈的责任呢!

  这方法还真奏效。不到两个的时间,这个大姨妈硬是把长青的媳妇说拢了。

  一来二去,三回九转,全部手续周到,就到谈结婚的日子了。

  长青迟迟不想结婚,一直推三阻四。长青的婚事是他大姨妈同桌同学给他介绍的,还是大姨妈同学的大姐的姑娘,这门婚事应该很牢固。只是长青一直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那姑娘道是高高大的,还比长青高一个帽帽,身体强壮,力气也大,一看就是个巴家的女孩子,长青的母亲陈秀就最喜欢的姑娘这一点。

  一开始,长青迫于母亲的压力,只好顺应母亲的意思,才订下了这门亲事。长青每次去拜老丈人,不去同未婚妻玩,确去找未婚妻的大姐玩。

  无论那姑娘给长青做多少双布鞋,钉了多少双鞋垫,还主动找长青玩,对他特别的好,而长青无动于衷,应付一下了事。

  姑娘的爸爸妈妈早就追了好几次,叫早点把婚事办了。

  一拖,长青已是二十岁了。正当国家恢复高考制度,长青高兴得像掉进蜜罐一样,丢下锄头,放下背篼,重新走进学校。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长青从三十多里的县中学回来,媒婆早就在长青家与陈秀谈长青婚事的有关事宜。

  长青刚进屋,媒婆着急就问:长青,今年年底把婚事办了,你看如何?

  娘娘,现在我还没有打算结婚,请你给你姨侄女讲,叫她放心,等我考上学校了,我们就完婚。顿时,媒婆傻眼了。

  长青,你们订婚四年多了,三回九转也给了,该是完婚的时候了。媒婆说。

  长青回答说:是的,娘娘说得对,只不过我不甘心,这辈子没好好读书,机会来了,我不能自己放去,失去这次机会,结了婚,我不会幸福的。

  媒婆说:长青,你一个小学生,况且离开了学校九年之久,还天天与黄泥巴打交道,你能保证考起学校吗?娘娘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把婚事办了。

  长青说:娘娘,我要拚搏,不通过奋斗,我不会死心的。你给她讲,叫她耐心等待,到时我真的考上了学校了,不会嫌弃她的。

  媒婆深信长青是考不起学校的,回去后,立即给自己的姨侄女另找了婆家。

  长青采取跳跃式的学习方式,静心研读,刻苦钻研,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贵州大学。

  大哥长青考上大学后,惹红了长红和长芳。长红和长芳相继解除婚约,常以大哥长青为榜样,学习不甘视弱,通过长红和长芳的刻苦学习,也分别考上了四川大学、杭州财经学院。

  黄二嫂的一双儿女也到了谈婚论价的时候,真怪,不知相了多次亲,总是高不成,低不就。不是她看不起别人,就是人家看不起他,一来二去,姑娘儿子分别二十八和二十六了,没有一个如意的。姑娘定婚了好几次,还拿了一二回人亲,都告吹了。队上的人都说是报应。

  黄二嫂想到解决一双儿女的婚事,就同她的三姐导演了一场调调亲。她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三姐的儿子,给三姐当儿媳妇,三姐的姑娘又嫁进来给自己当儿媳妇。

  这样就是所谓的亲上加亲,老的呢,既是亲姊妹,又是互为对手亲家;小的呢,既是亲姨表姊妹,又是夫妻;既互为姐哥,又互为舅弟。

  黄容结婚后,生了二个女儿,婆家不高兴,就叫儿子与黄容离婚了。黄容想不通,三年后,就患上了神经病。还不满四十岁,黄容就离开了人世。

  黄刚呢,生了三个女儿,全都是聋哑孩子。三个聋哑姑娘,给黄刚夫妻俩增添了沉重的包袱,压得夫妻俩始终抬不起头来。

  每当一家人坐在一起时,白发苍苍的黄二嫂看着一个个“哑!哑!哑!”的孙女,不由得一阵阵的心酸,两眼有气无力的仰望天空,沉思、、、、、、。

  十五年后,长青与父母带着长红和长芳,从省城回到老家,给爷爷、奶奶垒坟上清。随便去拜访了黄二嫂,长青一进屋,看见黄二嫂苍老了许多,目光灰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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