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运高峰期期间,对于打工者来说,坐火车,买站票,是司空见惯的事。
在端午节返程的火车上,某车厢,进车口。A君拿着火车票走进火车门,一股脚臭味扑鼻而来,对面门口,两位中年男人,赤裸着脚,躺在自己的行李上。A君走进火车,转身放眼望去,车厢里满满的都是人,过道里、门口、吸烟区站满了旅客。对于坐惯了火车,常买站票的旅客来说,门口,也就是吸烟区是最好的位置。A君也是这么想的,他望了一眼车厢里的人,就再也没有进去,站在了吸烟区,随后又进来几位中年人,也和A君站在了一起。在这时候在火车门口已站了六七人,对面门口让先来的旅客占了,他们只能站在这里,只有一人,身体矮小找了一张报纸坐在了火车地板上。随着火车门关起,火车开动。六七人分别站着、坐着或者躺在火车墙面,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共同语言,所以谁也没有打开话匣子,都默默无言,各干各的。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有一人掏出了香烟,给同站之人逐个递烟,有的点头微笑接过,有的手一摆,表示不要。这时有人,打开了话匣子,互相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狭小的空间里,有了人气,有了气氛,时间也就过得快了。
这时有一拿瓶矿泉水的中年男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敞开嗓子,使劲吹起牛来。说他的丰功伟绩,说他经历地大风大浪,见过多大场面。最得意是睡了多少女人,走到那里睡到那里。听起来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这时这人可把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A君站在靠窗的地方,他才没心思听这些无聊的话呢,因为他讨论的好多话题,说得都漏洞百出,就是个半吊子人。A君头朝向窗外,观赏外面的风景。火车外面的山山水水、稻田水地、一草一木,净收眼底,这是难得的机会。这时火车内,这位吹牛人,牛皮吹得震天响。吹起了五行八卦,天干地支,什么“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看风景正着迷的A君好像感兴趣了,回头看了一眼吹牛之人。
他看到,这位吹牛之人,有点发福的体型,老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火夫,像个有钱人。当A君观察到手时,干粗、厚实,A君笑了,他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手,也许是平时打工吃的好,才养了这一身膘。
A君一时兴起就问吹牛人,你说这么热闹,我问你:“古时候说,午时三刻,这午时三刻是现在的什么时间?”
吹牛人对着A君说:“看着你也像个文化人,连午时三刻都不知道,午时三刻就是现在的中午。”
A君:“我问午时三刻是现在的几点?”
“午时三刻就是现在的中午十二点。”
“哪!三刻呢?”
“三刻——三刻就是……就是……十二点过三分(这几个字快速地从嘴里崩了出来),年轻人,这点知识你可不懂了吧?记清楚了!”
A君听到这个答案,傻傻地摇头笑了笑,笑完又沉默了。他一抬头才反应过来,大家都在看他。他赶忙对着吹牛人说:“老哥您说得对,(A君翘起大拇指)佩服啊!您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随后又呵呵笑了一下,头转向窗外。A君知道吹牛人说错了,但没有点破,心里想着,让他吹去吧,吹牛又不上税,不犯法。
其实,午时三刻对于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中午的十二点半到十二点四十五分之间。午时三刻在古代是指,阳气最盛,人的影子最短。在迷信的说法中,此时可以用旺盛的阳气来冲淡杀人的阴气。这应该是习惯上“午时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吹牛人听了A君的恭维,更加得意忘形,口气更大了,对着所有人说:“这小兄弟还考我,我什么不懂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时运不济,再加上要赶时间,不然还和你们一起挤火车?”
这时所有人都听着,有些人呢?只是傻笑,不出声,就当无聊在街上听八卦新闻了,也好打发时间。这时坐在火车地板上,一直玩手机的一人,打断了吹牛人的长篇大论。
“唉!网上说午时三刻是现在的十二点四十五分!”
所有的人都把脸转向了他。因为坐在地上,也看不出高矮来,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身体单薄,眼睛朝上看着众人。
这时吹牛人可不服气了,对着坐在火车地板上的人说:“你说啥呢?你懂个屁,网上说的你也信,我这说法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书上看到的,网上的都是胡说八道。”
旁边一人说:“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网上有胡说八道的,但大多说是真的,可信度还是有的。再说了,世间万物不可能你啥都知道吧?”
现在说话之人看上去有点老,但很斯文。他又对坐在地板上的人说:“来,把你手机拿过来我看看,对这午时三刻,我还真不知道。”
坐地板之人把手机递给了斯文老者。斯文老者一边看,一边读了出来,大家静静地听着,也包括吹牛人:“午时三刻是指如今的中午12点45分,午时是11~13时,一刻为15分,故三刻为45分。在字典里的午时三刻只说了它是指12点,却没说几分……”
斯文老者,每读一个字,吹牛人的脸红一点。斯文老者读出来的每一个字就好像是加温剂一样,在加吹牛人的脸,让他的脸更加烫。吹牛人这时脸都不知道搁哪里了,心中的羞愧又无处发泄,就冲着坐在地板上之人大喊:“就你有手机,就你会查?你嘚瑟个啥?”
坐在地板上之人也不示弱,脸朝上,对着吹牛人说:“你老壳里装的是豆腐,还说别人。”
吹牛人:“你说啥?谁老壳里装的豆腐?”紧跟着右手一伸,一巴掌扇在了坐在地板之人脸上。
坐在地板上之人刚说了个“你”,随后又是一巴掌,快如闪电。坐在地板上之人,爬了起来,俩个人交缠在一起。吹牛人矿泉水瓶掉在了地上,瞬间闻到了一股子酒味。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为什么吗不知天高地厚,说话这么嚣张,原来一边聊天一边喝的是酒。狭小空间刚热闹起来,有人说:“乘警来了!”再加上坐地板之人知道,和醉汉有什么纠缠的,自己身单力薄,打不过人家,刚才也没占到便宜。就都分开了。过了一会乘警从他们这里路过,看都没有看他们。
斯文老者对坐在地板上挨了巴掌之人说:“小伙子,你不知道祸从口出啊?再说了,你让狗咬了还要把狗咬回去吗,忍忍吧!火车很快就到了”
虽然声音小,但这话还是钻进了吹牛人的耳朵里。他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又是一阵平静。吹牛人越想越来气,开口骂了起来:“这那个驴日的,说了午时三刻,让老子丢这个丑!”
A君用眼睛瞟了一眼吹牛人,强忍着,没有说话。
吹牛人对着A君说:“你看老子干嘛?老子说得就是你。”
A君用眼睛盯着吹牛人。
吹牛人挺着胸,双手插在腰上,盯着A君,又是一声老子,这一老子刚出口,随着A君的巴掌也过来了,重重地扇在了吹牛人脸上。响亮地声音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吹牛人脸更红了。这可是无法容忍的,自己四五十岁了,让一年轻娃娃,脸上扇了耳光。
吹牛人右手扇了过去,没想到让A君抓住了手腕,一拧,他就转了过去。顺势屁股上一脚,就看见一只癞蛤蟆爬在了火车地板上。这一变故,谁都没有料到。刚才坐在地板上之人,刚好给了他一次机会,冲上前去,一阵拳打脚踢,伴随着砰、砰、砰,踢里哐啷地声音,外加上吹牛人,哎吆……哎吆……哎呀哎呀打死人了的叫声,狭小的空间里招来了不少看客。A君拉了一把打人者,两人各提行李,消失在了人海,也不知道,现在站在那一节车厢了?
火车又进入了平静,只听见火车的声音,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呜——“哐珰哐珰~”一直在响。吹牛人趴在火车地板上,火车好像在对他说,活该、活该、活该、活该……呜——祸从、口出,祸从、口出……
哎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