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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她瘫软在床的身体在抽动

2020-08-26 15:00阅读数() 加入收藏

  他就像一匹疲惫的老马,夜里工作,白天萎靡。长生喜欢一根细长的烟,点燃它,在吐出的烟雾里看见长长的寂寞,寂寞开出一朵白色的迷幻的花。任何方式阻止不了他松弛的神经,黑白颠倒的生活。会有大大小小的聚会,也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让他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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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穿梭于各种场合,长生喜欢静坐,看众人调侃,聊天,吃饭。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男女之间也不是只有性爱……

  他喜欢看他们站起来又坐下去的乐此不疲,喜欢看他们喉结跳动,汗水与酒水混杂,黑色或白色的双筷游走在餐桌的每一盘精致的菜品上,看他们大口抽吸香烟,相互劝酒间,夸张跳动的嘴唇与微微扬起的下颚。

  他们就像一群忙碌的蚂蚁,也像一个个奋战不止的士兵,生存于冰与火的狂热,又分离在黑夜,在独自行走的黑暗中昏沉的寻找回到港湾的路,因为家里还有等待着的精灵。

  长生也喝醉过,不适与昏沉的感觉,让他想要呕吐,不断的冲向厕所,左眼的胀痛感夹杂着小腹的阵痛,全身像是一具行走艰难的空囊。

  痛苦是不言而喻的,并且大脑皮层的疼痛伴随着回忆侵袭,连水都不想抬手去提,瘫软在床上的身躯像是一条抖动的蛇般难以找到合适的方式入睡,又或者,迷迷糊糊的睡着,半夜又会被异物想要突破口围倾泻而出的呕吐感惊醒。

  长生觉得自己或许是另一个平行空间误落入这个空间的生物,因为任何的不适都会显得自己格格不入,却又疲于奔波,让身体和内心极大的得不到解脱。

  但他又无法放弃,他有妻儿,即便已跟她没有了性生活,成了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也有无法卸去的重任,也有无法舍弃的梦想。

  梦想需要不停的前进,不停的像一只蚂蚁一样的搬运,也需要你活络的走位,为之付出的身体代价。

  你看,他才30岁,油腻的脸庞就是一层抹了防晒霜的皮具,松弛的下巴与额端条条的皱纹。

  长生致力于写作,风花雪月的故事在他笔尖是一个个鲜活的可以跳动的生命。

  但每一次的发表需要一场场应酬,一份份的礼品相赠,他还是太木讷,酒场上怎么能静坐,明明他请的客,却像是别人的盛典。

  不过他还是在圈内混的小有名气,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飘雪。

  飘雪是长生的助理,她读过长生的文章,潇洒飘逸却伤感,没有喜剧,只有悲剧,当时读大学的她很气愤,觉得世间的爱情如此美好,怎么会有如此愤世嫉俗的人。

  飘雪出身教师家庭,一直方正做人,听从家里的安排,就连上大学后谈的唯一一次恋爱,那个文静的男孩子也是戴着一副眼镜,和她一样的读书,考研。

  他们的恋爱像中世纪一样保守,中国七八十年代一样羞涩。他们拉手,轻吻,却从不越雷池,没有做爱过。他们更像普通的朋友,偶尔约会,不打扰各自的时间,也不打扰各自的生活,就连分手也是因为平平淡淡,飘雪回家当公务员,男孩则去了澳大利亚深造。

  这不像爱情,飘雪是这样想的,更像相互慰藉的灵魂的短暂依偎,劳燕分飞必然是最后的结果。

  飘雪对长生的文章还是有些许的记忆的,她开始明白从前被自己鄙夷的男子是多么的睿智,任何一段恋情都显得太过于苍白,还不如一场短暂的邂逅,因为知道长久的相伴是让人生荒废,倒不如好聚好散。

  所以她渴望见到那个笔名为长生的男子,她又开始读他所有的文章,也给他写信,作为一个文学博士,飘雪是十分自信自己的评价眼光的,她向长生提出写作建议,并希望他不要每一个故事都是悲剧的收场。

  长生收到署名飘雪的信,她的钢笔字绢秀,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长生认真的读过信,也给飘雪回了一封。

  长生说自己不会改变故事结局的悲剧,因为他觉得太美满的文章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这世间一直美好,但在长生的眼里,任何的美好短暂而易逝,倒不如我们正对这现实的残酷。

  飘雪觉得长生不可理喻,这样悲,的人,永远只能吸收那些悲观的读者,不管现实多么的残酷,所以我们更应该给他们以慰藉才对。

  飘雪还是寄过几封信给长生,希望他回心转意,长生倒是封封必回,坚持己见。

  直到飘雪忍不住要和这个固执的男人当面理论,她没想到长生既然爽快的答应。

  飘雪精心打扮出门,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疯,见那么个固执的悲观者,竟然打扮了一上午。

  她不知道,她喜欢长生的文字,所以她期待长生如他剑走偏锋的文字般脱俗,她的内心已被他的固执与文字所打动,她希望他能够对自己产生好感。

  飘雪坐在餐厅等了半个钟头,长生才急匆匆的赶到,飘雪惊呆似的看着长生,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胡渣没有剃干净,双眼涣散,一双黑色的皮鞋上还留着泥土。

  长生微笑着向飘雪问好,“请问,你是飘雪女士吗?”

  飘雪也礼貌性的答到,“我是飘雪,长生你好。”

  他们说过这句话过后,竟无言以对,直到服务员拿上菜单让他们点菜,他们才开始搭话。

  飘雪说,“你真名叫什么?”

  长生答,“真名就叫长生,柳长生。”

  飘雪对长生要说的提前都打了草稿,她要让他彻底改变自己的悲世观,但傻不拉唧的长生一直对着他微笑,让她仓皇的无法开口。

  她突然觉得长生的笑容十分好看,像一朵洁白的白玫瑰,尽管他显得苍白无力,但他还不是那么差劲,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五指,只是那左手的中指,分明带着一枚金色的戒指,这让飘雪心里未免有些失落。

  飘雪问到,“你结婚了?”

  长生答,“去年刚结的。”

  飘雪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长生。

  不过这到让她释然,她放开了一切的扭捏,开始谈论长生的悲世观。

  不过长生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说,“你知道,这世界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吗?不是你们所谓的死亡,战争,又或者亡者之灵,魔鬼。而是气氛。”

  这种观点到让飘雪感到新奇,她微笑着问到,“怎么说呢,长生先生,我觉得,你有时候想的跟常人有很大的差距。”

  长生确实十分认真的对飘雪说到,“你等我说完。”

  飘雪道,“您说。”

  长生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然后吐出烟圈,接着说道,“生活中很多事情皆是如此,在各种各样的气氛里。不由自主地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不过气氛导致的结果个人都该自作自受,造成的痛苦也好,春风得意也罢,做出选择的终究是人自己。

  一旦停止思考,随波逐流,那么被其实根本不存在的洪流淹没的,也莫要指望做出无辜状就能消解自己的不幸吧。

  我们所以为的一个人一生的生活状态,其实参杂着很多侥幸和对他人的牺牲,一定程度上是以周围舆论所引导的,而舆论的不靠谱向来有之。

  一直以来的教育也掺杂了太多个人衍生出来的期望,知识能够被动地被教育灌输,但作为一个人,很多的选择和理解来源于自身的探求。如果社会是一个广义坐标,那么混乱无章的个人坐标无疑在多数时候曲解着自身的感受和实际的环境。

  你记清楚了,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互舔伤口这一文化,人类习惯被长期饲养的话,就会像这样变成寄生虫一样的生物。”

  长生吃的很快,吃完饭就向飘雪告别。给飘雪留下了一个背影,而飘雪,还在为长生刚刚说过的话思考,她突然发现,这是个多么深邃的男子,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睿智的气息。飘雪感觉到自己的沦陷,同时她开始不认为他的文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觉得他是正确的,他习惯将悲惨作为结果,是为了提醒人们现实的懦弱。

  飘雪成为长生的助理,是三个月后,他们经常一起吃饭,讨论文学。

  长生说出了自己在应酬方面的无力,飘雪说自己愿意帮助他。

  飘雪开始游走于各种场合,她的妆越来越浓,她脸色苍白,经常喝醉,但长生抱着她走出饭店的时候,她又显得那么开心,幸福。

  她躺在长生的怀里,像只受气的小猫。

  她说,“长生,你是不是讨厌我这样?我也不喜欢陪他们喝酒,但他们答应了发表你的作品,这是最好的回报。”

  长生微笑着答到,“等我出名了,我就会娶你。”

  长生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在现实的生活中,他还是更重视世俗的枷锁,女人,他更爱自己的骨肉。

  所以,为了长生,飘雪跟别人做爱,长生都不是那么的心痛,这却成为了飘雪永远解不开的结。

  飘雪在雨里走了一夜,长生听闻后疯狂的寻找她,向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

  女人啊,为爱付出的是愚蠢和全部。

  飘雪一直坚信长生和别人不一样,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因为他的文字,是那么富有才华和哲理,他看透了这世间的本质,却不知道,长生在现实中是那么的懦弱。

  直到长生成了着名的作家,不需要再出去应酬,会有不同得出版社求着他出书的时候。

  长生对飘雪说,“你走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飘雪已从婷婷玉立变的千疮百孔,她每天红妆浓抹,为的是不让长生看见卸妆后的狼狈。

  飘雪颤抖着说,“你答应过我的,你说,成名后会娶我。”

  长生说,“我不能抛弃我的妻子,你还年轻,我给你足够的钱,你走吧。”

  飘雪大笑,“哈哈哈,年轻?你给我钱?没有我,有现在的你吗?”

  长生苦笑道,“那你能让我怎么办?”说完便走出了飘雪的公寓。

  飘雪瘫软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目涣散无神,整个人就像一具空壳。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长生笔下的众女子中的一个,她感到被欺骗的愤怒,但她太爱长生,她离不开他,她得不到他,不,她一定要得到他。

  她答应了长生离开,但要见长生最后一面。

  长生内心放松的坐在飘雪的旁边,他对她说,如果有来世,他会和她在一起的。

  他没看见飘雪藏在床单下明晃晃的水果刀,那水果刀干净明亮,刺入身体显得摧枯拉朽,又快又狠,血染红了床单……

  长生感觉到了生命即将逝去的号角在哀嚎,在死前那一刻,他突然明悟,自己被被现实所侵蚀,他辜负了曾经最亲爱的人儿,就是他旁边的女子,她为他付出一切,他却叫她离开,他将她当成一件工具,帮助自己成功的工具,却辜负了自己的诺言。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对飘雪说,“我对不起你。”

  深夜里,她瘫软在床的身体在不住的抽动……

  飘雪哭成了泪人,她用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在我看来,幼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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