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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茗

2020-10-06 16:00阅读数() 加入收藏

  清茗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带给人以清幽宁静的感觉。本来有些浮躁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竟是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岁月仿佛在她身上以极慢的速度流逝着,或者是偏爱,不忍剥夺去这样一个女子的年华,所以才未留下一丝痕迹。

  很难相信,这么一个令人惊艳的女子,竟已活了将近半个世纪。

  “可以开始了么?”她对我盈盈一笑,声音空灵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收起了失态之色,急忙道:“可以,随时都可以。”

  她有些诧异地说,“你怎么连纸笔都不用?”

  “习惯了,我记得住。”

  她了然微笑,没了开始的拘谨,“我的故事可是很长的。”

  我恍了神,忘却了答话。她也不恼,起身为我倒了杯茶。

  就那斟茶的动作都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优雅至极,挑不出一丝错处。我看到她露出衣袖的纤细皓腕上隐现出一根红绳,无丁点坠饰,倒是有些奇怪。就绳子的磨损程度来看,想来是伴她有些许年头了。我用手指摩挲着杯壁的雕文,并没有急着饮茶,任其发散出的清香随着白雾弥漫在空气中。

  “说一说你的事吧。”

  她抿了一口茶,双眸透出无尽的苍凉。我想这才是她本应有的神色。一个在风尘俗世中辗转了数年,看遍世间悲欢离合的女子该有的怅惘神色,沉淀了情爱,沉淀了一切。

  “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讲往事的人。”

  “荣幸之至。”

  “我十六岁那年,被我爹卖给了财主做妾,刚过门那财主就死了。主家的人说我晦气,便将我打发到了这儿。”

  “你在风月楼待到现在?”我有些质疑道。

  “嗯,如你所见。”她牵强地笑了笑,却扯不动嘴角。

  “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故事啊。”

  “骗你的。有段时间,我和他在一起。”说起那个‘他’,清茗的眸子愈发暗淡了。

  “哪个他?”

  “不记得了。只知道众人都叫他南王,我也就跟着叫了。过了这么些年,连他的样子都忘的差不多了。不过我还记得那些往事,人越老啊就越想着过去,我天天晚上都会梦见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一天天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却偏偏记不起他的样子。这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她的目光变得迷离,向是突然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待到一炷香将要燃尽时,她才继续说道,“我初到风月的时候,一直想着逃跑,不肯接客。有一次被抓回来,腿都差点被打断了。他们看我性子太烈,决定先关我一阵子,断了饮食,直到我去求着接客为止,青楼惯用的伎俩。就在我饿得天昏地暗,快要死了的时候,他为我赎身,将我带回了王府,每天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就像府里的小姐一样。

  但我一点也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因为他从未给过我名分,哪怕是个妾。我知道平时那些恭维我的下人背地里是多么瞧不起我。我并不是没有骨气,也想过要离开,可我能去哪儿呢?天下那么大,我却无处安家......”

  我静默,注视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她顿了顿,低首轻笑道,“骗不过你呐。其实是我舍不得离开他。即便是知道他早有婚约,即便是他许了那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还有机会不是么?那女人在大婚之夜跟别人跑了,这样不洁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他啊!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一等就是三年啊!只要她不回来,他就不会离开我。呵,当初天真的我,就是这样想的。”我看到清茗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紧咬着下唇,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过了良久,在我以为她不愿再说下去的时候,她开口了,声音很平静,但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克制与忍耐。“也许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又过了几年,那女人回来了,带着一个痴傻孩子,又回来找他了。我原以为心性高傲的他根本无法容忍,一定会将那女人赶出帝都。可我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他还是履行了诺言,和她成婚了。多么可笑啊,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原来只是在陪他等待那个同样高傲自负的女子回头,顺便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开花......

  在他们大婚的前一天,他来看过我,这是那人回来后他第一次见我,喝得烂醉。他用那双因常年练剑而布满老茧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宠溺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他喃喃道,‘你那么像她,怎么就不是她呢?’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我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不累么?’

  他收回了醉态,狭长的眼眸变得清明无比。果然是在试探我。

  我苦笑着看向他,‘那么久,你也没有信过我。终日猜忌着,不累么?和同样高傲不羁的人生活一辈子,没有挽留,没有退让,不累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开口道:‘男人都那么贱么?对倒贴的东西从来不屑一顾。’

  他的脚步停滞了一秒,随后阔步踏出了院落。

  他们成婚后,就再也没人想起过我。我被遗忘在王府的一方小院落内,自生自灭。春来秋去,我就守着院子里一棵永远不会开花的梨树,然后告诉自己,等到它开花了,他就来了。多傻的寄托啊......”她自嘲地说道。

  茶香仍是如此浓郁,甚至更甚起初。这才是清茗茶的本性吧。可惜急于品尝的人永远不会发现。但我并不喜这香气,味道变了,本质也变了。所谓‘清茗’,原来是营造来欺骗世人的假象。

  彻悟后,对这茶竟是起了厌恶之心,我将它一口饮尽,还没来得及回味便已尽数入喉,唇齿间残余这一抹苦涩。

  清茗怔怔地看着我道,“我倒是不知公子是不会饮茶之人。”

  我有些冷硬地说道,“鱼目混珠的东西,我一向不懂品味。”

  她皱起好看的柳眉,双颊因薄怒染上一层绯红,“公子这话清茗可就听不明白了。”

  “杜撰的卑劣故事,恕我不懂欣赏。”我淡淡瞥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听故事中途退场可不是个礼貌的行为。”她清冷的声音令我的脚步一滞。

  我问,还有听的必要吗?

  她说,不妨先讲讲你所了解的事实。

  大约是十七年前吧,我随商队游历到邺城,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如蔷薇般绚丽的女子。

  我说的不是她的外貌,单从脸来看,她长得十分恐怖,白皙的皮肤上布满绿豆大小的红疹子,右脸侧有一块黑色的烙印,应该是被人烙上了什么字,结果她狠心地烙了更大的一块,将字抹去,那张脸也变得越发吓人。

  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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