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名叫爱情,我喜欢叫他情君,情君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不得不承认,很多人都会在他的微笑里沉迷,忘记自我,陶醉于他那迷人的高贵与华丽中。也包括我!
初见情君时,我刚满14岁,那一年的栀子花开满了整个山野,在那里我看见一个雍容高傲的男子,端坐在花海中的白色雕花椅上,神情冷毅,犀利的眸子似夜鹰般扫过眼前的几个女子。从几个女子跪拜在地,瑟瑟发抖的背影可以看出,心中的胆怯。她们在害怕,害怕那个完美的男子。是的,他很完美,至少在以后的若干年里,我所遇见的所有人都这样讲。我14岁的眼睛里,完美,只是他轻巧勾起女子平滑下颚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我喜欢他的手,甚至胜过喜欢他的人。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指甲平整,看得出,平时很用心呵护,关节有力,皮肤平滑,白皙,圆润。仿佛摸上去的感觉应该很好。我开始有渴望被这双手触碰的感觉了。那些匍匐在他脚下的女子,被他优美的手指挑高面容,他静静的欣赏,似在仔细欣赏。那想必是一张又一张绝美的容颜吧?不然,他怎会勾起绝美的笑容,性感的薄唇,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他看了良久,不时的微笑,凝视。
终于,他良久注视的一个女子,在他的手中缓缓的倒下了,绿罗裙轻飘飘的覆盖在她曼妙的身子上,然后静止,歪向一侧素白的容颜上有一丝触目的红,蜿蜒的沿着平滑的下颚,一滴一滴的染红了身下的一朵白色的栀子花。凄美的眼睛里仍旧浸淫着雾气,久久的,没有闭上!我惊呼,窸窸窣窣的声音,怕是已经惊动了,那个绝美的男子,他只是看了这边一眼,那眼神飘渺的似雾气,我紧捂着嘴,又向藏身的花丛深处蹭了蹭。当我在抬头时,迎上的是他戏谑的眸子。
他优雅的靠在椅子上,那完美的手指描画着椅子上雕刻着的繁复花纹,叠在一起修长的腿,轻轻摇晃,似等了很久了,有些不耐烦。那些个女子,都消失了,包括那个倒地的绿裙女子,只留有白色栀子花瓣上的点点血红,证明这里曾经有个女子离世了,在那个完美男子的轻抚下。
我不在委屈自己蹲在那花丛后面,既然已经看见了我,那么该面对的,还是勇敢点吧,虽然我怕的要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血染栀子花的女子。哦,不,是女孩子,因为我才14岁,正如一朵初绽的栀子花。抖落白色衣裙上的残花败叶,我直径走向白色雕花椅上含笑看着我的男子。
离烟,我知道你!他微笑着道出我的名字。
我是叫离烟,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好奇,我叫尚离烟,别人都叫我尚大小姐,父亲是久居塞外,驻守边关的将军,去年才被调回京都,颐养天年。我是在塞外长大的。
嗯,今年14岁,明年来找我吧!说罢,起身离开了,伟岸的背影,被夕阳拉的好长,仿佛延伸到了天际。
再一次看见他,是在第二年的春季,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我是被选的秀女,也就是为皇帝充实三宫六院的女婢。龙椅上的他,被明晃晃的龙袍衬得有些灼眼,我仍旧注意到了那双完美的手,它们此时正摩挲着茶盏的边缘,那是一套西域的瓷器,国内很是罕见,但我知道,那是父亲从西域带回来,说是要呈给皇帝的礼物,所以我记得。此刻在他的手中,他似乎很是爱惜,不停间断过的摩挲着,并夹杂着偶尔的凝视,凝视间,眼里闪过赞赏。那神情胜过看大殿上跪了一地的秀女,以及那些秀女们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容颜。终于在我的腿有些发麻的时候,传来他空灵悠远的声音。
11、23、54、68、79、81、90留下,其余的潜回吧!
7个人,是这一轮100名秀女里将来有可能凤舞九天的女人。我暗暗松了口气,我可不想常年在这深宫之中呼吸这戾气,久了,回得病的,这是我的丫头妖妖告诉我的。
哦,对了,尚离烟也留下。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猛然说道,我木然一惊,刚刚起身准备离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的又跌回了地面,还好有内侍及时搀扶。我看向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浅浅的啜着那杯盛在西域茶盏里的液体。
我成了他的栀子花,在他的百花园里绽放。安静的,努力的。不想染血,不想凋落。渐渐的爱上了这个自称情人的男子,我还是喜欢叫他情君,还是喜欢他优美的手指,喜欢他用完美的手指梳理我的一头长发,喜欢那手指穿梭在我发间的感觉,喜欢他细心的为我插上发簪,喜欢他为我描眉,看那完美的手指在我眼前晃动。开始贪恋他的一切,他的臂弯是安静的摇篮,他的书案是我抄录经书的地方,他的靴子是我喜欢拿来穿的玩具,他的吻是我淘气后的惩罚。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我不忍忘记,直到我不得不离开的那日,终于懂了,当我不能拥有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忘记,哪怕我身居冷宫!
我把他的玉玺盖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然后,他抱着我说,亲爱的,我们搬个地方住好么?那个地方叫冷宫,离我的暖阁好遥远好遥远。远到我都忘记了要回去的路,只记得,是他抱着我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路过花园,那个他曾推我荡过的秋千,现在那里坐着他的第3个公主,正瞪着大大的眸子看着我,我超她笑了笑,她说烟妃吉祥!路过喷泉,那个我嚷着让他为我建造的只有西域才有的湖,水仍旧在不知疲倦的喷涌着,仿佛日间我们还在其中打闹,将水扬向他天真的笑颜,阳光下,眉毛上闪着盈盈的光,我不禁笑出声音,他问我笑什么,我说看见那日的你,满身幸福的水渍。路过一座被红色杜鹃花淹没的宫殿,我的笑容也被淹没了,是这里的主人让我在那块布上盖了玉玺,然后我就要搬出我的暖阁,不过也感谢她,不然,我的情君怎会抱着我走这么远的路呢?他有些喘了,我要求下来,自己走,他说,让我抱着吧,记住这温暖,以后也不要忘记。看着他凝重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好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这感觉,我记得。路过他的宫殿,我曾无数次住在里面,那里很冷,他说没有我的时候,他都很冷的,抱着我入眠就会好多了,所以我总是把自己在热水里泡的暖暖的,让他不那么冷。路过妖妖的时候,妖妖哭了,因为她已经出宫了,嫁给一个拥有十根好看手指的男子。路过那些叫我妹妹的姐姐们时,我笑了,幸福的,天真的,在我的笑容里,她们拭泪的丝帕下,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含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的恨与狠。我仍旧笑着,一直到冷宫的戾气淹没了我的呼吸。
盛夏的阳光,透过没有窗纸的窗子,打在我苍白的脸上,第十天了,他说十天后来接我回去,可是他失约了,我仍旧在冷宫。在这温暖的光年里,我被爱情打入了冷宫。我的情君真的像杜鹃花宫殿的主人所说的么?真的忘记我了么?
那秋千上他完美的手指推动的是另一个白纱裙的女子么?喷泉里一起戏水的是另一个紫罗衣的女子么?他在杜鹃花宫殿里用西域茶盏浅啜么?还是,他在那片白色栀子花中的白色雕花椅上凝视另一个为他服毒自尽的绿罗裙女子?可是,冷清的宫殿里,谁为他取暖呢?
一起走了一季的时光,秋天会更冷的,冬天我还会在呼吸这戾气么?看着黄色的杜鹃花,我有些想吐,黎嫔姐姐给我送来了黄色的杜鹃花,说这是宫里没有的,想让我瞧瞧新鲜,见我喜欢又送了好多,这萧瑟的冷宫被装点的焕然一新。黄色的杜鹃像极了情君明晃晃的龙袍,仿佛他还在般,我有些气喘,是不是呼吸的戾气太多了?伸手摘了朵杜鹃插在凌乱的发间,这是来那天情君为我梳的,只是有些乱,二十天了,他仍旧没有来,蜷缩花间,仿佛在他的臂弯里,舒服,就知道,他的怀里是最安静的摇篮!渐渐的闭上眼睛,不忍看日落,因为又要过去一天了。好舒服,似在棉絮里,醒来希望是在爱情的怀里!
离烟,醒醒,醒醒,我来接你了,我命令你不准睡,谁送来的黄杜鹃,统统给我烧掉,喧太医,离烟中毒了!
好吵啊,我知道是梦,梦里你总是来接我,可睁开眼睛还是一眼的黄杜鹃,像你的龙袍。呵呵,我才不要睁开眼呢,那样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情君,我好想你!
离烟,为什么不等等我?说好了要等我的!
我的床好冷,你在这里会冷么?
几颗清泪,染了一座新冢旁的白色栀子花!
上一篇:此岸,谁与爱情擦肩而过
下一篇:她的爱情,赋在一纸游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