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〇年代我曾经去法国留学。在这段四年留法期间,我从未打过一天工,倒不是因为我有个富裕的爸爸或者是拿到了奖学金,而是我误打误撞地竟然当上了记者,不但有丰厚的经济收入,而且也让我的留学生涯变得十分多姿多彩。
我从小天资并不算太聪敏,加上又早读一年,所以完全需要靠勤奋苦读。我上的高中是在竞争相当激烈的北一女,等考进了台北政法大学外交系,本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了,但是为了立志留学法国,我在大学的四年期间里,还是仍然丝毫不敢松懈。
等到我留学法国的美梦实现了,才发现法国的学风完全是采取荣誉自由制,既无小考又无季考,也不要做报告,只有操生死大权的期末考。平时上课时不点名,要不要上课,或迟到、或早退,悉听尊便,让我真是叹为观止。
我为省下学费,拼命日夜苦读,才一年多就通过了博士资格笔试及口试,考完后不免心力交瘁,十分渴望回台湾去看看爸爸妈妈。当时手边的钱不多不少正好够买一张台湾来回的机票,爸爸说那就回家看看也好。
那时法国文化及环境部长亚兰.皮费特(ALAINPEYREFITTE)出了一本畅销书《当中国甦醒时,世界就会颤动》,我非常欣赏他的远见与分析,就带了这本书回去。爸爸有一位河南老乡在《大华晚报》服务,就将我推荐给社长耿修业。耿先生问了我一些法国读书的情形,又问我可不可以为报社写些法国风土民情的文章。我说正好我有本法国文化部长刚出炉的新书,是否可以摘译出来?他说也行。
接着社长就特别开辟版面,让我作一个小连载。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文章才登出第二篇,《中国时报》海外编辑部就透过关系,找我约谈。余纪忠老板还亲自接见了我,要我回法后就开始写法国的政论报导,论件计酬,每篇稿费是美金五十元。
当时我每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到五十美元,因为我的政大法文教授傅神父,介绍我免费住在法国一户人家里。所以我欣喜若狂,这下回法后就不用打工了。
那时候,《中国时报》海外记者或特派员,全是五、六十岁以上的重量级资深前辈,我这个黄毛丫头居然也可以跻身其中,实在是与有荣焉。
探亲结束,回到学校里。我深知自己资历尚浅,所以每天特别关注大量法文报刊,收听广播及看电视新闻报导,努力收集第一手资讯。我常常是清晨三、四点起床,六点完成初稿,再花二小时校正及誊写稿件,八时多就可以邮寄出去。因为读书还是我的本业,我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因为写稿而荒废学业。
这段期间我还透过关系,独家访问到了法国文化及环境部长亚兰.皮费特,以及几位法国的知名人士。于是报社又通知我,给我加薪到每篇两百美元,而且把我的头衔由原先的《中国时报》驻欧记者,改为驻欧特派员,那年我刚满二十三岁。
后来我当上台湾“国建会”留法学生代表,参加在台北举办的有关会议。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得知我一再被加薪的秘密。原来我的报导,一经刊出,就会广泛被香港,新加坡及马来西亚的华文报纸所转载,只是他们都帮我改了名字,文章内容可是一模一样。因为《中国时报》担心我被别人“挖墙角”,所以一路给我加薪。
每当我回想起这一段往事,就非常感谢《中国时报》对我的厚爱与栽培,让我过了四年无忧无虑的法国留学生涯。后来,我们又在巴黎创办了《欧洲论坛》,开辟了自己人生的另一页新篇章。
关键词: 二十三岁当上《中国时报》驻欧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