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晴好的天,今天有些阴,灰蒙蒙的天色,也黯淡了周末的心情,无所适从的心,带着些许的寂寞,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进古香古色的南后街。
南后街位于福州市古楼区东街口位置,是三坊七巷的中轴街肆,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仿古的亭台楼阁,店家酒肆林立两边,古朴的建筑,泛着明清两朝旧时光的痕迹,大红灯笼高悬店前,悠悠的古韵在这红火的灯影下摇曳成一路的繁华。
迈着悠闲的步伐,我随着熙熙攘攘的游人,穿梭在街市中。南腔北调,摩肩接踵,窸窸窣窣,衣袖的摩擦声,和着街边百年老店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叫卖声,谱成了一曲热闹而又祥和的繁华盛世之音,回荡在街市的上空,一下子驱走了我心中的寂寞。看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排排坐在小店中,长条凳上,稀里呼噜地吃着福州小吃,鱼丸、肉燕、锅边、热腾腾的汤汁,飘着诱人的葱香。袅袅升腾的汤气,氤氲着张张饮食男女的脸,如上了脂肪水粉般,泛着淡淡红晕,显得丰润、惬意而满足。这些小吃也许并不见得好吃,但在这里品尝的是一种的热闹,一种的心情。你会觉得生活其实便是这样,固定模式的生活中,自己要懂得弹奏些小插曲。这些小插曲,会让你按部就班的生活路线迤逦出一道别样的风景,如同春天里的桃之夭夭,只开了几日,却旖旎了整个春天的天空;如同夏日里的荷塘月色,只一回的遇见,便美醉了整季的夏日心情。
只可惜,大多数的周末时光,我总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一杯咖啡、一本书、一缕阳光,伴着寂寂的午后,坐在藤椅上,消磨着时光。朋友在微信中笑我是个金口难开,金步难迈的女人,我也只回她一个微笑。现世的薄凉,让我觉得与人打交道,还不如当一只书蠹,钻到书的国度里,那里有金戈铁马的历史长卷;有苍苍的蒹葭水湄;有行行复行行的古诗十九首;有秦时明月汉时关;有唐朝的诗,宋时的词……踩着平平仄仄的韵脚,悠游在字里行间的古迹之中,一路走了过来,走到明清的烟雨中,你会觉得生命不过是一场的虚妄,走着走着,便烟消云散。因而当我从书墨旧迹中回到现世时,恍如做了一场的黄梁梦,便不再怨世事的薄凉,我会对万分感激自己,此时的皮囊与灵魂,还能相互守护着,不离不弃,宠辱不惊,走着走着,让生命灿烂如一树花开。
路过一家店铺,店中的旗袍、丝巾、角梳、油纸伞和一些女人的小饰物牵住了我的目光,也触动了心底处某一根的心弦。在迟疑之间,我还是迈进了店铺中,手抚着店中这些古朴、精致、典雅的,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小物品,心中弥漫着丝丝的柔情,似水涟漪……青年时,我是多么地喜欢这些东西,觉得一个女人,就要与这些东西缱绻一生。后来不知怎么了,走着走着,竟与这些东西走散了。今日的遇见,恍若他乡遇故知,真让我又惊又喜!拿起一件翠色绣花短旗袍,站在妆镜台前比划着,想象着自己身着旗袍,脚蹬高跟鞋、撑一把油纸伞,走在长长窄窄的小巷中,丁香一样,是风情、是婉约、是妩媚、不禁莞尔。当然,我没有那样婀娜曼妙的身材,但我的想象让我的心中娉婷出一个的风情万种女人,那女人生有自己的模样。拿起一支发簪,绾起秀发,低吟浅唱着: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不禁眼角潮湿,原来我还可以这样的温婉而美丽!
女人,没人宠爱没关系,但自己一定要爱自己,只有自爱,才会自尊。内在美,滋养了灵魂;外在美,丰盈了皮囊,谁不赞莲花,那内外兼修的美?生就要如夏花一样灿烂,做不到心性高洁没关系,处于尘世,谁能无过,谁能一尘不染,毕竟莲是独一无二的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它成了佛祖的莲座,只要在风尘仆仆中,不要辜负了自己生命中一丝一毫的美意。美,旖旎了你眼中的风光,走着走着,也不容易把自己走掉了。
从店铺中走出,带着油纸伞、旗袍、云髻斜簪的柔美和温婉,我意犹未尽,又款款地走入了三坊七巷中的其中一巷。街外巷内,仿佛两个时空,街上吵吵杂杂,巷内却游人极少,安静得让我只听到自己的高跟鞋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回响在悠长悠长的巷子中。逶迤的小巷,白墙黛瓦,错落有致,花影扶疏的深深庭院,门环铜绿,锁住了庭院中老旧的光阴。
三坊七巷内,坊坊相连,巷巷相通。迤逦在坊巷间,我有些恍然,仿佛走在时空的隧道中,穿越了上千年的时空,从古走到今。曾经有多少的历史古城在风雨飘摇中灰飞烟灭,而三坊七巷却从晋、唐走来了,历史的风云在这里的上空云聚云散,变幻莫测了上千年,它在生生灭灭中,几经沧海桑田的沉浮变幻,但它却走过来了。
是上天特别垂青于三坊七巷吧!我想不是,而是居住在此地先人们在颠沛流离,铁马金戈,战火纷飞的历史风云中,依然不离不弃。活着,走着,用爱,用生命守着,护着,一代又一代,直至今日。它成了福州的历史之源、文化之根,精神所在。有着“中国城市里坊制度活化石”和“中国明清建筑博物馆”美称。现今,修建一新,也成了国家5A级旅游景区。
是啊!三坊七巷从晋、唐形成起,便是达官显贵士大夫们的聚居地,清朝到民国这段时间,它更是衣锦华冠加身,风光绵延无限,它所沉淀的历史的厚重,就连了那滔滔的闽江水也难以乘载。虽然,如今的三坊七巷只是福州老城区经历了建国后的拆迁建设后仅存下来的一部分。但还是感谢上苍,它没有在后来大兴大建房地产的潮流中被拆除(据传曾一度它落入房地产开发商之手)。我是不敢想象,它历经了上千年的风风雨雨,会毁灭在现世的安稳中,难道现世的人真的如此的利欲熏心,薄情寡义吗?如果它不存在了,福州人的灵魂家园何在,他们又将在哪里去追寻追忆先人的足迹!
三坊七巷,是有生命的,它一梁一柱一砖一瓦里,流淌着的,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
款款地,丁香一样,我在红灯笼摇曳着的灯影下,优雅地跨进巷子中的一家博物馆。馆中,玻璃墙上,镶着一帧帧三坊七巷清未与民国时期的旧相片、和一张张剪裁整齐的旧报纸。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几十年光阴,旧的三坊七巷,曾经的繁华成了墙上的浮光略影,墙下的我,绕着新修建的墙体走着。走着,看着,有人在我背后,按下相机快门,“咔嚓”一声,我恍惚一下,仿佛一头栽进了玻璃墙,也把现在走成了墙上的一帧泛黄的旧相片,而三坊七巷还将在爱的守护中永远地流转。
浅影淡烟/2017年1,7日
关键词: 走着,走着,走进三坊七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