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空调的王徒弟

　　两位师傅都是四十多岁，一位看上去稍微年轻点，微胖，另一位年长点的，很瘦。我问他们“贵姓”，得到的答案是：年轻点的姓郭，年长点的姓王。

　　两人应该都是很有经验的空调安装工了，他们放下背着的工具包，就麻利地拆开空调内外机的包装箱，开始分头干活。郭师傅负责铜管的缠绕以及铜管和水管与内机的连接，王师傅负责在外侧墙洞内安装外机支架。

　　要进入外面的墙洞，必须先翻越阳台的栏杆，墙洞和栏杆之间还有一段墙面，所以这个过程是比较危险的。但王师傅却并不在乎，他非常麻利地完成了翻越的动作，然后就一脚踩着阳台边，一脚踩着墙洞边，左手拉着阳台栏杆，右手拿着螺丝刀，开始拆卸墙洞外的铁围栏。

　　这时，我才注意到王师傅没有系安全绳。看着他神态自若地操作着，我问道：你怎么不用安全绳啊？这可是十几层楼，我站在阳台向下看就有些头晕！王师傅边拧螺丝边答：没事！习惯了。

　　王师傅很快就把墙洞的围栏卸了下来，接着开始弯身进洞打眼装支架。室内的郭师傅不太言语，所以，我便继续和王师傅闲聊。

　　就聊到了小区大门口的保安。王师傅说：刚才，我们两人到你们小区门口时，那个小保安一开始还不让我们进，我说是给业主装空调的，他还说要跟物业服务中心联系，让物业再跟你们打电话确认，你说麻烦不麻烦？

　　我说：保安这样做，也是物业公司要求的，我们业主进出，都要登记的。

　　王师傅就不屑地说：你物业是为业主服务的，我们也是来为业主服务的，又不是什么坏人，有必要像防贼一样吗？我笑了笑，没有作答。

　　过了一会，王师傅又说：前几天，我去北面的一个小区去装空调，那个小区门口的保安要我跟业主联系。我对保安说事先已经说好了，直接进家干活就行了。可那个保安死活就是不让我进。我当时就火了，我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扔，说你今天不让我进，我可以不进，但以后只要你出了这个小区一步，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保安一看我生气了，就乖乖让我进了。都是住得不远的，给我来这一套，我根本不会买你的帐的！王师傅最后狠狠地说。

　　王师傅说话时，我一直看着他。我想：保安没有错，但王师傅之所以朝保安发火，一是他认为自己不是坏人，这样被盘问和阻拦有失尊严，还影响自己干活挣钱；二是因为他是本地人，他的身后有自己亲朋组成的“势力”，即使真动起武来，他也有人相助，不至于吃亏。

　　王师傅在证明自己的时候，我总感觉他忘掉了一个词：规则。保安是照章办事，并不是故意刁难他。还有他不愿系安全绳这事，即使他业务再熟练，也应遵守在工作中“系好安全绳”这个规则的，这就如再老道的司机，只要开车就得系好安全带一样。

　　王师傅实际上是在对我说：“我不干坏事”“我有关系”“我资格老”——“所以我可以无视规则”。

　　空调装好了。王师傅说：我们得马上赶往另一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