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炭的味道
炭的味道,是温暖人心,熟悉的值得去回味的往事。
北方的冬天时间长,北风夹着雪花,是一种干冷的天气。从记事起,冬日的家里,每天都有一盆火,我们称为“火盆”。不过,刚开始时烧的不是现在那种专门机制“碳”,也就是家里的大锅灶烧柴火剩下的“碳”。
冬天的季节,我怕冷,早晨或者是晚上做饭的时候,喜欢坐在大锅灶前,看着满灶的柴火(制材剩下的板皮和枯树棒子)烧的很旺,暖和着身子,灶堂里的火,映照得满脸通红。有时把没有烧完的柴火夹出来,浇上水。把这些没有烧完的,已经发黑的柴火收着,放火盆里引火取暖用。现在看,也算是“碳”了。我冬天不喜欢到处串门乱跑,愿意坐在家里火盆边取暖。那时没有电视,家里也只有一个有线的广播小喇叭。有时一家人围坐在“火盆”周围闲聊或嗑瓜子,有时看大人不在,就把沟里人带来的松塔放在火盆里面烧,弄得满屋子都是松树油子味,烧好的松塔拿出来,用棒子敲,松子掉出来,兄妹几个平均分着吃;有时也把炖菜锅直接坐在架子上,下面放上火盆,全家人围在一起吃着始终滚烫的东北酸菜,现在叫做“火锅”。
节假日的早晨,从被窝里爬起来,妈妈或小姨就会把“火盆”点上,我大些了,有时也参与点火,印象中,次数不算多。上学的日子,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也是扔下书包,先到“火盆”边上烤火取暖。晚饭后,我们做孩子的,有时就围坐在离“火盆”稍远点的地方做作业,作业做完了,就加入到“烤火”的队伍里。
再后来有了卖机制碳了,开始用上了真正的碳。炭很容易烧着,红红的火焰,“火盆”用的是炭,有股非常特别的、我喜欢的味道。偶尔炭不够干燥,还会散发出点烟雾,呛呛的。因为“火盆”很干燥,通常会在边上放个小罐,装上水,里边放入几片桔子皮,独特的orange味道飘在空气中,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深呼吸。童年的冬天,离不开这个作为解闷的趣事。
童年很乖,也不都是乖,会跟着邻居伙伴烧火玩。到北大河看大人们砸冰抓鱼抓红肚蛤蟆(Meiwen.com.cn),我们这些小孩有时帮大人们做点事,最后拿着大人们做为酬劳给的鱼,蛤蟆,就在冰河边烧火烤鱼、烤蛤蟆、烤土豆、烤玉米。有时在沙丘挖洞烧火取暖,把剩下的炭火收集起来放在小瓶子里,等过年时用它点鞭炮;这些黑乎乎的碳,还能作为粉笔书写,弄的手黑乎乎的,脸也黑乎乎的,那时候谁也不会在乎脸嘿嘿的,只在乎玩的开心,等家里来人喊吃饭,又过了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冬天的季节是那么的萧条冷清,满地零落的树叶被霜雪覆盖,大树梢头悬挂着几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枯叶。大人们干活或者抽烟都会是蜷缩手脚,没有那么大的动作。只有小孩们大口喘气,红扑扑的小脸,也顶不住寒冷而变得干裂,变成了一个个“麻土豆”的小脸。冬天很冷,十几年前的冬天也是很冷。那会我妈妈还是去北大河边洗衣服,跨领着一桶衣服去河边。初冬,河水还是流动的,很冷,不过没有结冰。池塘的冰早就有我们扔石子而裂开的惨不忍睹的场面。妈妈洗完我们的衣服回来,双手冻的通红,握着妈妈的手,冰凉冰凉的,赶紧去火盆取暖。炭慢慢的消减自己的生命,挥发着温度让我们舒心,让妈妈的手暖和起来。炭的味道,总是那么的温暖,那么就人情。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家后院那棵参天大树被连根拨起,整理出的柴,堆放在后院角落里,当时美滋滋地想,嗯,三年不用买柴了。由于放在日光下,风吹雨打的,很多开始腐化,爸爸说过完这个冬要全部扔了。有一天,我坐在锅灶前,望着灶堂燃烧的火,又想起了多年前的“炭”。突然心生一念,何不把那些开始腐化的老树“柴火”变成“炭火”?当时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把这个想法和弟弟们讲了以后,他们也都赞同。于是,就在屋后的菜地里用砖头搭了个锅灶,开始动手试验起来,把已烧透的通红通红的柴火夹出来放在地上冷却,可是仍然在燃烧,等熄灭后只剩拇指大小的可怜的一小块了。思索片刻,从井里打来一桶水,把柴火夹出后迅速放入水桶里,“吱”地一声,冒出一股浓烟,几十秒后取出,哈,成了!每次点火,我们兄弟几个乐此不疲地制造着我们的“碳”,闻着自己制作“碳”的味道。有次嫌速度慢,直接把水管对着燃烧的火一顿猛浇,刺耳的“吱吱”声和喷涌而出的大股浓烟,把老妈吓得直叫我们“别做了,我们还是到市场买吧”。我们兄弟几个正在兴头上,才不管呢,我也乐在其中啊…..
冬天的冷是自然地,这样的天气也让我们创造着未来,后来,生活也渐渐的起了变化。老家里的大锅灶很少用了,不过亲戚朋友相聚有时还会烧起来。尤其是在冬天,基本天天都会烧大锅灶,为的就是一盆火,熟悉的气味,一盆炭的火焰,一天的温暖。寒冷不怕,有炭火。现在过年时候是最为热闹,年三十下午早早的就开始烧大锅灶了,粗粗的木头,大大的制材剩下的板皮,在灶间燃烧,红红的火焰,过年的氛围就在这里开始了。
不记得哪一年了,应该在九十年代初吧,出现了“暖之宝”。从此,“火盆”的种种故事便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风景:每人抱个花花花绿绿的“暖之宝”,你缩在沙发上,他躺在躺椅里,还有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一刻不安静的。尽管现在的取暖的方式越发的多了,我还是看好炭火的慢慢消减带来的温暖。
现在冬天又来临了,渐行渐远的梦,像这初冬的早晨,该黄的叶,该落的叶,该吹的风,该裹上身的棉衣,都会在那么一个时刻显现。节假日,在我住的小区路边的空地上,偶尔还能看见年轻人在用炭火烧烤,每每看到那一股温暖的气流和碳的火焰,就让我想起了久远的岁月,那股伴随着我长大的炭的味道。
现在我居住在广州,这里冬日的冷和北方的冷不一样,是一种刺骨的湿冷。时隔多年,炭火的味道又回到我的生活中。最令我垂涎的还是这里的“炭烧生蚝”。在黄沙海鲜市场旁边乐园路海鲜一条街里的“炭烧生蚝”,那些新鲜的生蚝现开现吃,美味得很,我能一口气吃下二斤。坐在餐馆的“生蚝吧”里,吃着广东的生蚝,我就想起小时候全家围在火盆边吃酸菜白肉里面也要放海砺子提鲜的情景。有时天气好,去黄沙海鲜市场买来生蚝和一些鱿鱼、蔬菜,像小时候我妈为我们准备些小零食一样,全家人在平台生起碳火,也自己做“碳烧生蚝”,把切碎了姜蒜白葱头,放油锅里爆香,淋点生抽,把调味料铺放在生蚝上,味道美极了。喝点红酒,说说心里话,每次,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在“碳火盆”边烤火的情形,并且把记忆中“碳”的味道,点点滴滴的分享给家人……
关键词: 想念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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