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刻还是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的感情显得这么难舍难分，总是要掉眼泪！我有些分不清楚，是因为妈妈意识清醒了些才会这么煽情的吗？　　今年五月下旬，我和对象回家，这是我第一次带他回家，原本爸爸说工程队里忙不回来，没想到爸爸最后比我们还要早就回去了。一家四口，对象和我做饭，妈妈起的早，早饭一直都是她做。　　那是我们家第一次出现四个人，平时只有妈妈一个人留守家中。妈妈对他很热情，经常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出去买菜还买了箱啤酒回来，我爸少言寡语，他一直这样，偶尔叫我对象喝酒，整个饭桌上就属妈妈最热闹，不停给对象夹菜，我都有些眼红。　　妈妈是四川人，但这里方言妈妈说的也好，但我对象有时能听懂妈妈说的话，就是不会表达，摸摸肚子，对我妈说：“饱咯，饱咯！”　　我就坐在一旁笑，抓紧扒饭……　　当我们离开时，我骑着家里小电动载着我对象，爸爸开着那辆大电动载着妈妈。妈妈很开心，临走时叮嘱我们这，叮嘱我们那，对象一一点头：“阿姨，你也注意身体，少干点活。”　　爸爸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我看着他笑，撒娇地叫：“爸爸！”　　那会儿整个基调都是欢乐的，我也没有觉得悲伤，就想着上了这辆中巴车，晚上还有火车，但还有他陪着，心里暖暖的……　　今天送别队伍少了一半，只有我和妈妈。　　早上，我拿给妈妈俩百块钱。其实昨天想给她买袋米放家里的，家里除了水稻没种，其他要吃点什么都不是问题，但回来花了四千多，现金就剩四百了。其实一袋米一百，就是还欠卖米家俩百，去的话还得把俩百给还了，回头就没钱了。　　“妈，给你俩百。”　　“我舍不得你。”　　“没事，我回去二十号就发工资了。”　　“我舍不得你走。”妈妈低着头，我们正在吃饭，妈妈捧着碗、抓着筷子，她的头低着，我的心好像揪了一下，我不敢看她的脸，不敢看她的眼神，可这些就在眼前……　　我把钱放在她的包里，转身把手放在她肩上，“妈没事，过年我就回来了，还有四个月。不是给你办手机了吗，有空你就打电话给我，你这个卡一分钟才六分钱，随便打！”　　“哦。”　　我坐在她对面，妈妈还是拿手擦了擦眼睛。　　“吆儿，要不要再买点饼干装在包里，你后来吃。”　　“不要啊，包里有枣、火腿肠你还煮了玉米，我就吃俩顿，吃不完。”　　“哦，那你带几个月饼。”　　“月饼买给你吃的，我不要。”　　“妈妈以为你要吃的，留一个给妈妈就好了。”　　“我不要，太重了，在火车上，拎那么多东西不方便。”　　“那你拿四个。”　　“妈你吃，你那四个玉米就够我吃四顿了。”　　“玉米是一吃一扔，吃完就没了的。”　　终于和我妈商量好，我路上带些什么吃的，走之前又给我热饭，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剩饭，妈妈一样地说：“吃不完，放那儿。”　　我坐在前面，骑着小电动载着妈妈，想多和妈妈说几句，什么都说。　　“妈，我们家这电动车还挺快！”　　“妈，你的手机要放在兜里，不然我打电话你不晓得。”　　“妈，有空去和爷爷奶奶谈家常。”　　“妈，没事就打电话，你的手机六分钱一分钟，打不完的！”　　“妈，没钱跟我说，我打给你。”　　“妈，我上学的时候像不像个寄生虫，老跟你要钱。”　　“妈，你别担心，以后我和南一起孝敬你跟爸爸，你少干点活，别担心思。”　　我心里明白，妈妈是个钱疯子，她一直在拼命赚钱，她养羊、养蚕、种杨树、种玉米、种小麦、种荠菜，她想赚钱，也欠了不少钱。我不怨恨了，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她闺女，我只希望她别太累，最好是歇歇不干活，我帮她把欠的钱都慢慢还了。　　终于到车站，也有别的妈妈送孩子去学校的，我和妈妈随便扯东扯西，也暗示她，少干点活，我能赚钱，不要她赚钱，在家种点田就好，那些羊就别养了，家里有活畜生，家里就不能离人！谁知我妈又跟我说，等母羊长大了能生小羊，一头羊多少钱，俩头多少钱……　　“哎？妈，那个车子是不是啊？”　　“嗯，一点二十八，正好赶上一点半的车子。”　　我看着那样中巴车，手拉过我妈黑黑的胳膊，妈妈却突然低下头，用右手擦眼睛。我把身体往妈妈那靠，妈妈的脸揪成了一块。　　“吆儿，你上车，妈不看你。”　　“嗯，妈，我走了。”　　“嗯，你好好的。”妈妈一直低着头。　　“妈，我过年就回来，我走了。”我站在别人身后等着上车。　　最后上车前，我看了一眼妈妈，妈妈正看着我，她本来有点黑的脸，此刻看上去又有点红，我忍了眼泪。“妈，我走了！”我哽咽着，低头上了车。　　刚上车，车就发动了，我也没能再瞟一眼妈妈，我坐在位置上，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收票钱的阿姨问我去哪儿，我也是低着头，说着火车站，掩饰着自己……　　作者: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