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沥,风拂记忆。在网页输入“通许二中”,竟无只言半语。顿觉低眉之时,被光阴抛弃。往日旧物,是否朴素安然?匆匆的流年,飘忽的世事,在仓促奔跑中不经意走远。落笔行文,皆被遗忘的故事,还是初时模样?坐在窗下,看延绵的春雨,泡一杯青春的光阴,除去沧桑,心境简洁、平静而翻阅过往。
通许二中的全称为通许县第二高级中学。我不是考上贵校的,那一年,转学而来。
通许二中位于通许县四所楼镇四所楼村,坐北朝南,东侧是寝室和食堂,西侧是教学楼和空地,空地之处栽植了几行小树,在琅琅读书声中成长。后面是教师的住处和办公之地,若真要在时间的密度里转一个孔的话,能清晰地记得寝室里的墙面布满粉尘,老鼠游荡,院里的地面很脏,且坑坑洼洼,下雨时,路面泥泞,卫生间更是污浊难堪。食堂的地面经常潮湿,且爬满了油腻的残羹。甚至有时,自己厌恶那里的环境。?
学校规定,每日上午第二课后,是课间操,学生走出教室,每班整齐排列,带队的站于班级前面。一般女生站在前面,男生站在后面。大多同学很是专心在做体操,可不免有调皮的男生在后面讥笑,小声嘀咕,甚至做些恶作剧,指点前面女生的动作,蹲得低了,踢得高了,胳膊弯了,露出后背了……那些男生一边展示自己胡乱比划的动作,一边自以为是地点评。闻及他们在牙缝里挤出的窃笑,看着他们散着纯真而带邪气的眼神,便厌恶至极。?
已经忘记了我班的带队的人何人也,可是,文科班的带队队员李新波却晃在记忆里,我们两个村庄相邻,便也熟知些,但因男女嫌隙,彼此很少谈话。他性情温和,脾气甚好,他在指挥班里的队列时,总有一些调皮的同学故意逗他,惹得人群哄笑。不久后,班级前面也不见了他,大抵是不干了吧。
讨厌做体操,就会找各种理由请假。此时,是教室里最静寂的时候,坐在教室里,也静寂着,想或不想,读书或不读书,都感觉甚是舒怡。等到广播声渐渐消失后,一群一群的同学涌进教室,扑面而来的嘈杂和嬉戏,打破我的世界。?
下午下课后的那段时光,我们可以结队走出校园,在田间小路走走。一起常去散步的有阿云、阿文、琴(我村的),总有说不完的话,笑不尽的快乐。学校大门口,是条东西大街,向东是通往姑姑的路,我会在周末前往。她总是开心地跑前跑后,也和我唠起在老家时的那些故事,绵长而又悠远。姑姑做的豆瓣酱很好吃,那时,读书也多是捎这个菜。在学校,一般只去买些馒头和面汤(面筋汤),配上豆瓣酱,便算是一顿美餐。食堂的菜也很单一,基本是熬煮的菜,多是白菜煮粉条。和素云一起吃饭后,我将饭票全部交给了她,任由她支配。我俩吃一份菜,有时吃两份菜,一日三餐,总少不了面筋汤。不记得什么的食谱,假如真要有所记忆的话,只要饭饱足矣!盛汤和盛菜的工具是茶缸,一则因为有个把手,端着方便,二则因为是瓷的不容易碎。清晰记得,我的茶缸上的图案是朵朵牡丹花,而素云茶缸的是“毛主席万岁”的字样,还有光芒四射的图案。
班主任是魏和生老师,个子很低,也说不出有多低。时间久了,私下听同学都以“魏头”二字代替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起的,但是见面称呼,我们依旧是高喊“魏老师”。闻及有人私下称呼他为“魏头”,也没见他生气。魏老师性情细腻,很有智慧,是比较认真的班主任,一件事总是要重复很多遍。叮嘱再叮嘱,唯恐转身,学生将他的话当做痰液弃在地上。毕业后,我始终没有返校看望他,面容便也模糊起来。?
记不起英语老师的名字,却能记得他的声音。李俊强同学回忆说叫于世平,于老师是一位健谈乐观者,语音很是标准。尤其是他读英语时,语调彷如在读一首诗,是的,如是在读一首《沁园春》或《如梦令》的腔调。英语课上,精气十足,专注地看着他灵动的嘴巴,听着他醇厚的男中音,而后写下行云流水的字母。他喜欢笑,更喜欢和学生们交流,喜欢在教室的过道,边踱步边读课文,声音时远时近,如是抑扬顿挫,韵味精巧,美妙动听,于是更加喜爱英语,将一天中最美的时光早晨给了英文字母。?
对其他科目的老师,是挖掘不出任何印记了。人是流动的风景,当一些在流动中消失于视野与记忆时,同时也有一些驻扎在心里的某一处。就如校门口那尊雕塑,那是最永远的记忆和风华,你不会遗忘它的存在,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矗立在门口,迎接和欢送每一位学子,那精神轩昂的气质,那挥手的潇洒,如是一个不变定格的画面,刻在每一位学子的心里。?
2010年9月16日,我借工作之便,回到四所楼镇,便前访通许二中。那天,出市区的时候还是阴云漫天,越是靠故乡,天空越是明朗,走进故乡,已是阳光普照。刚好是四所楼镇的集贸日,人群拥挤。我们的车停在四所楼乡卫生院。步行走向通许二中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数着曾经的名字,一直想象曾经的教室与寝室,还是如此吗?有孜孜学子在读书吗?兴奋,激动,畅想一起涌来……?
当站在曾经梦中归来的学府门口时,眼中布满惊奇与凄凉,呆立久望。身边修鞋的大伯抬头问我:“有事吗?”“没事,来看看!”我晃晃那铁门,推了推,欲进校门,一位大嫂从大门外左侧的屋子里走出来,忙喊“别进了,小心门口有狗!”我止住脚步,门口左侧确乎是卧坐一犬。这里是你家吗?我问大嫂,她说早是了,我笑夸她家好大呀,心内不免酸楚。
透过布满空隙的铁门,看到了荒置的校园,野草蔓生,草丛冷漠地打量我。虽觉得亲近,终归静物无声,沧桑阴冷。清晨,广播操、同学的嬉戏声,时远时近。能清晰地看到当年的教室依旧静默在二楼,那红漆涂的门,已有褪色。曾经的同学、班主任、英语老师……教室里一排排的课桌,同学回头的笑问,同学的答谢,同学的争执,讨论的几何与物理……时光从容有序,倾泄而来……淡淡的情感,流淌如水,依旧……阿文、段素云、李霞、李俊强、段秀琴、李永志、娄福义、娄志鸿、汤富领、王献记、孟广胜、赵傲恩……数载流逝,面对眼前境况,记忆为何如此清晰?大门口的那座红色的毛主席雕像迎风屹立,手持卷书,自信的双眸向着前方。校园东侧的那座老房子是当年的食堂,那红色的水泥做成的“为人民服务”的墙标爬满了沧桑,寝室被草丛淹没在远方……?
教室依旧在,雕塑依旧在,却没有了当年的繁华,草丛蔓生,想起当年胸怀满志的学友,才高羽傲风云阔,你们可曾归校??
独赏校图草做伴,闲忆书声笔忙团。
烛影摇曳田畔读,亭立吟诗扶玉栏。?
一曲相思随逝水,千番往事落寞缠。
中天艳阳楼头挂,寂夜风窗冷珠帘。?
大嫂热心向我说着了学校的变迁……转身离开学校,泪早浸湿了双眼,内心一片荒凉,无一人烟。我在网页里,搜索不到关于她存在的任何痕迹后的心境,也是如此。时光徙转,六年余的现在,不知校园内的一切物件是否被岁月摧毁或是湮灭?但我想,以后的以后,曾居住在灵魂的影像会永恒。赫尔曼.黑塞曰:“无物在外,无物在内,因在外者,也即在内”。物像存在或是消失,拥有或是失去,皆不再重要。其不仅存在自然,己在灵魂中生长。?
时光在飞花日影中平静流去,突然对曾经布满残羹的地面的厌恶自责起来,最美的光阴,留在了朴素的地方。曾洗白心灵祈愿:那里的旧物,终有一天会抖落去风尘,呈现新的影像。当学子煮茶听风、觥筹交错时,有“通许二中”的印记。此篇文字的意义,但愿是,当你在百度里输入“通许县第二高级中学”,会有你熟知的各字跃入你眼,喂饱你些许的思念,但愿让你的灵魂有一丝的慰藉,那便是我对曾经在此读书者的青春最虔诚的敬意。?
(写于丁酉年四月十六日)
关键词: 通许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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