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仙世五年后,还有一些人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病因来探寻父亲的仙法,我紧锁的记忆闸门不由地一下打开了。
往事如烟,说起父亲的仙法高深莫测、幻化闪回。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我们一家人从农村搬到城市,然而好景不长,吃红本当工人的美梦瞬间被一种莫名其妙的腿病所毁灭。左腿不红不肿,无明的疼痛让我侧夜难眠,苦不堪言,我似乎感觉中了邪。
腿病一天比一天疼得厉害,夜里只睡一两个小时完全靠大把大把的去痛片减轻疼痛。在市里去了几家医院都看不出病因,于是姑姑主张找个大仙看一看,我不住地摇头说:“可能是累的吧,歇两天就好了。”姑说:“这件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强信。”这话好像和我父亲说的一样腔调。
记得在老家农村时,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求父亲看病。一般都是事主许愿不还,恶鬼登门讨债,或者就是对保家仙不敬、挑礼发难等等。
一次村里一户人家小孩吓着了,小媳妇找到老父亲说,孩子半夜老哭,怎么也哄不好。于是父亲在一张纸上写了这样几句话:“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郎,行路君子念三遍,一睡睡到大天亮。”父亲向来人交待,把它贴到过往行人多的电线杆上面,又为她写了一个“掬魂单”(符),吩咐她在晚上点灯人定孩子睡着时,拿符在孩子身上左绕三圈,右绕三圈,倒稍走在心里默念孩子名字,七步七声在灶台升烧了。
第二天小媳妇拎着礼物来感谢父亲,说按父亲吩咐的方做了以后,孩子夜里果然就不哭了。后来小媳妇对我父亲说:“”告诉我的到家全忘了,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把那咒语,贴电线杆子上,可是家里没人帮忙看孩子,我就在小弟出门上学时,趁他不注意贴到他后背上,学校那人多多呀,到了晚上你交那套我全忘了,我就把符点燃以后,自己在屋地中间转了三圈……真神了,孩子好了,不磨人也不吵觉了。”父亲说:“心诚则灵!”
家族有个老干部,人唤区长。老爷子一身正气,从来不信封建迷信的东西,可是自从老伴去世后,夜里屋中经常出现一种怪异的响声,让他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老伴死于大年三十,饺子没包完就撒手人寰。夜深人静的时候,箱子后面总是会传出擀面杖擀面的声响,入睡的时候,老觉得头前站一个人,用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从噩梦挣脱后。他就在枕头下面放一把菜刀,当这种梦境再次出现时,他就会从梦境挣脱出来,挥舞着菜刀一通乱砍,木炕沿伤痕累累,即使这样也摆脱不了恶魔的纠缠。万般无奈之下求助于父亲,父亲只去两个晚上,这种奇怪的现象就神奇地消失了。
我终究摆脱不了大仙治病的那种神奇的诱惑。经大仙看后,说我招了一个女鬼,因生孩子大流血而死,而且还是本家族的人。大仙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她雇佣了很多孤魂野鬼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向我发难索钱,姑姑忽然想起她前任母亲就是得此病而死的。
当天晚上,我在十字路口汇去了大约几十亿的冥币。
果然很灵,第二天我的腿真的不疼了。根据大仙说法,我这病虚实各半必须两下治,我一边打着消炎针,一边祷告希求上苍降福。
约定七天病情见好后,我和妻子还有姑一起去了大仙家,恰巧这一天是九月九大仙会,大仙家屋里屋外都是人。墙壁上贴满大红纸,上面写满了各路大仙的名号。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棵蹦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来看病的挤得满满一屋,虽然病人多,大仙看病也快。病人看病之前要在香案前压上自己的心意。
看着仙婆面朝南,二目紧闭,双手合十,盘腿坐在腰炕上。我好奇地看着窗外,心想:这些大仙来来往往是腾云驾雾,还是骑着怪兽呢?咳!只怪我肉眼凡胎什么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排到我的号,我在堂前压了百元心意后,大仙很快驾到。“嘎哏——”一声来的好像鸡仙。说起话来语速很快,不停点头,如鸡叨碎米。“我的弟子想挨肩,你的父亲有堂仙,求人不如求自己,快马扬鞭,请!”话还没说完,一头从炕沿边上栽倒于地,众人一下惊呆了顿时慌了手脚……
二神是他的丈夫,将我们送出门外。过去大仙给人看病,说的都是行话术语,然后由二神翻译通俗易懂地方的语言。父亲去世后珊姐接传了他的仙位,郁闷时大仙不请自到为其排忧解难,开口说话谁也听不懂,只有云游四方的大仙自己明白。
二神叹了一口气说:“大仙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人们知道九月九大仙会,病看得准,所以人们早上两点就来排队看病。“
“大仙究竟给我看出了什么病?”我打断了二神的话。
“大仙说,你今后因病会出马。实质上你父亲就有一堂仙,大仙都认识,无论法术还是道行都在他们之上,所以不敢造次,还是请回吧!”
之后姑给父亲打了电话:“二哥这几天没感觉什么?”
“这几天夜里我经常做一个梦,有一匹大红马,身体陷入沼泽地里,不住向我咴咴直叫,一连几天晚上,我心里老犯嘀咕,怀疑是不是我老儿子出现了什么事。你不打电话,我还要打电给你,因为他是属马而且还是大红马。”
“二哥你不愧是半仙之体,快来吧,你老儿子腿有病了!”
父亲来了,当我看到他七十九岁高龄的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虽说他身体硬朗,可是长途跋涉使他脸上挂着一丝劳累和憔悴。他不顾路途劳累,吩咐我立即设摆香案,他要亲自请大仙前来为我看病。我劝他歇一宿,明天不迟,他执意不肯。
父亲搬把椅子,坐在屋前摆好的香案前。
可是大仙来啦,没有二神,谁会搭话迎接呢,堂姐夫凑过来,原来过去他当过二神,一切事宜他明白。
一切准备妥当,父亲坐在椅子上,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我对父亲这种做法充满了疑问,大仙真的能治好我的腿病吗?
大仙身体抖擞着,身下的椅子不停地摇晃着,两脚有节奏地在地面上踢踏着,双手有力地拍打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在场的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分多钟后所有动作停止了,大仙深吸一口长气说:“我家住在广陵山,修行得道三百年,看到弟子设香案,口口声声将我唤,想必这方有人正遇难,马不停蹄往这赶。”
二神急忙上前恭恭敬敬双手敬上一杯酒微笑着说:“大仙骑马抖擞来,抖擞站,抖抖擞擞把这水酒干一碗!“大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二神又接着说:”弟子只因宝马深陷在泥潭,束手无策将他救上岸,三柱高香将大仙唤堂前,若施仙法救他快脱险!”
最后大仙为我开了一剂良方:无根之水需一碗,三根新针不需线,三个桃树尖,三个鲜姜片。就三味药引每天一味,连用三天仙方,却没有给我的腿病带来好转,腿病越来越重了,最后在省级医院确诊为骨髓炎,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转化为慢性。
父亲到了八十五岁的时候,神志不清。六年后春季的一天,父亲头脑特别清醒,主动要求前来探望的珊姐帮他洗头洗脚刮胡子之后,依偎在她的怀里永远地睡着了,享年九十一岁。
父亲走后,珊姐接替了他的仙位,使仙法更加高深莫测了。
关键词: 我的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