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在不经意之间。很多事情还来不及梳理,她便一头扎进我的生活。她单薄的身躯还稍带些瑟瑟的寒风,雪花似乎也不曾从她身上消失,淡淡的雪意使她和春天相比,显得有些微的不协调。青涩的丫蕾正在她的眉宇间集结待放,有时,会有几缕雨丝飘过她的眉黛。园子里嫩黄的迎春花已经迎风舒展,群山正在夕阳的余辉里收拾白昼的狼藉。
开始害怕黑夜的来临,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一天就此消失无踪。慢慢的,开始习惯夜幕降临后黑着眼圈熬着夜,早晨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这是春吗?!街头的柳上了色了,好像故事刚刚开始,尖尖角的摸样,颓然的恐慌。与我来说像是过客,苍茫间不再有骄傲的模样。风,悲凉凄凄。迷失自我的人,影子被吹散,凌乱了一地的萧瑟,无比的渴望一份真实的空间,能够容纳小小的虚荣。
莲花池里颓败的荷叶依附在已经发臭的水面之上,季节在此时反复无常,常常无缘无故地发一顿脾气。提前来到北方的小鸟在古树苑的鬼怪枝桠之间徘徊逡巡,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处栖身之所。这时,我听见大地的下面嗡嗡作响,地面起伏不定,有许多梦呓正在破土而出。我忽然想到,那是种子在酝酿,是花朵在做梦,是虫们在集结。你模糊的身影在充满梦想和欲望的初春时节,竟然让我陡然生出无限的爱怜。
身在北方,走过了无数春秋,一袭的戎装,踏遍浩瀚的天地,需要破茧成蝶的勇气,给灵魂洗涮蜕变。我很想走出去,像踏春一样,踩过青青的旷野,寄托着无边的希望。我很想去幻梦中的地方,江南怎么样?青石板巷,古色古香的水乡。有没有想过撑着油纸伞走在有故事的地方。代代的人,代代的路,代代的脚下的土地,春去春来,是谁在呼唤,远古的钟声。
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一个人蜷缩在春天的一角,一任梦想碎在地上,碎在不知名的街道之上。你把一颗火红的心涂满了墙壁,在春天招摇的旗帜中,你一遍又一遍地聆听着《在深秋》。我站在故乡的楼顶向北眺望,春风万里,读到的却只是秋天的萧瑟。我常常在零落的夜里醒来,听见你忽隐忽现的呻吟。那些倔强而充又满童稚的耳语在深夜的星空似乎插上了翅膀,在异乡和故乡之间布满了梦想的国度。而我深知,即是把世界给了你,也剩不下你那颗落寞的心;即是我给你备足了全部的食物,也装不下你那双渴望的眼睛。
你走了,只给我留了一座空荡荡的城池,没有花朵,更没有生灵;你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场无处落地的春风,没有边界,更没有中心。在春天沉甸甸的路上,我从来不敢想望终点。你只是需要一个怀抱,幸福如此简单,却往往被春天忽略。那些梦想,好像只能被你张贴在惨白的墙上。在梦想的边缘,你用左手种下花草,用右手种下风筝。你踮着脚尖,把一个巨大的彩虹门布置在春天的天空。你仅需要一个拥抱,在春天的天空旋转。然而,对于春天,你却显得那么奢侈。而没有你的春天,却又如此的不堪!
夜幕再一次地落下,是谁正在穿越夕阳下的莲花?那在道路尽头闪耀的灯火,又是谁将它熄灭?你散漫的脚步经过春天,谁会在云端守望?我们无法给花朵安排下简单的梦想,也无法给梦想戴上清纯的花朵。在春天的深夜,我们深深地坐着,深深地瞭望着。我在你布置的花丛之中听歌,你在若雨的梦境中醒着。梦想和花朵在我们的祈祷中走着!
二〇一三年三月二十九日于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