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地拉上帷幕,黑将下来,孤身上路的他,没有惧怕,隔岸飘来的点点火光,仿佛为他开着路。朦胧中他似乎稀落地看到了袅袅的烽火,隐约间又仿佛从天籁飘来阵阵悦耳的号角。军营老早就瞄到,心却一直悬浮半空。四周一片寂静。他,大气也不敢放出一个。极轻,极细地挪动着步子,心里默念:近了,近了。篝火,通红一片。笙旗,四面八方。城内,端庄严肃。掌声,鼓声混合一块,暴雨般响彻城内外,也响遍他身上每一个细胞。呼吸,从没有过的舒畅。血液,莫名间躁动开来。体温,提升于一瞬间。烤羊肉,混着浓郁的酒气,飘浮头顶。脑袋,开始有点醉意。风,不知觉地闯进来,心像支开的一片帆。秋高气爽的夜空,除了一丝丝的云,零零散散的星,只落下那冲天直冒的烟火,每个人,没有不必要的面天告誓,只多了一份不同的际遇,热闹,一直持续到零点。不单他,没有睡意,整个营的人都沉浸于一个特定的空间:一个体现军人另一本性(极度温柔)的空间。欢腾,不知延续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进入睡眠。在他没睡之前,只记得人影的掠动,闪闪的火光,还有和煦的风。鸡的啼叫,打破了晨光的第一道坎,犬的随声附和,瓦解了许多酝酿已久的美梦。东边的鼓,西边的号角,抢先亮着相。营中的帐篷一下子涨开,士兵一鹿烟地夺门而出。他,有点傻眼,枉他昨晚所作的种种设想,现在的脑袋只被人流冲激得一片空白。他,最后一个来到练兵场,悄无声息地进入队列。第一天的练兵就这样开始。清晨,有朝露的一直陪伴,完全没察觉到累,反而有一股清爽。中午,有了骄阳,第一次知道何为铁人,这路不易走啊!傍晚,连迈开步子的力气都没,心里只想早点结束这十万分痛苦的操练,好好睡上一觉。当夜幕吞没最后一线光晖,练习终于结束。他,径直往营中帐篷,倒下就昏昏睡去。屈指一数,军营生活已有三个月,环境与人早已熟悉。正当低头冥想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随后烽火四起。他知,这是上阵前的讯号,期待已久的机会就要前来。果然,一会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上路了。接着,敌前的叫战,应战。再接着,杀戮。一时,狼烟四起,血流成河,尸堆成山。他,眼前只有刀光剑影,通天火光,还有一只只沾满鲜血的手,一双双仇恨的眼。血腥弥漫下的空气不知持续了多久,也不知沙场何时停止了运转。但,战况显然是他的这方胜出。杀戮后,就是搜掠。再往后,就是搬师回营。战事如过眼烟云,上午还带着一颗惊魂未定的心,下午就欢天喜地的搞起了庆功宴。歌舞升平。酒气,秽气一股烟地乱窜。到了尽兴时,竞摔起酒瓶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豪气,还是出自一种军营生活的无奈。战俘,一字排开,极度的惊骇,脸蛋只剩下一个指头那么大。麻木的刽子手,也是一字地排开,脸上毫无表情。对他们来说,似乎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伴着乐秦,还有那杀猪般的高涨气氛,落地的人头,就像下着的冰雹,让他们有稍微的冷意,至多牺牲一个冷战。他,终于看不下去,选择悄然离去。第一次察觉到军营所带的一种冰铁的韵味,这让他的呼吸,从未有过的不顺畅。没有常胜的将军,更不会有连胜的军队。兵败如山倒,士气也一泄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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