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下来,就和煤矿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的父亲是从咸阳的一个小县城的小山村,招工到同城的熬北煤矿,成了一名煤矿工人。
母亲和父亲在熬北煤矿,经人介绍相识相知,在这里组建了家庭。我的两个姐姐也是从这里来到人间。这个世界又是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那个时候对煤矿工人的概念,也没有形成。
父亲一坚持就是七八年,父亲的家庭状况不佳,只能是拼命的加班,来维系着两个家庭。居住的环境又是那样艰苦,山沟边,打了一个孔窑洞,在里面盘个土炕,也没有个像样居家用品,唯一的电器就是手电筒。我的两个姐姐,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
父亲长年累月,在井下赶着繁重的体力活。实在没办法,身体透支,在井下得了肾炎。富贵病呀!这样的家庭,是无论如何也是负担得起的病。鉴于父亲平时的表现,组织上看到我们这个家庭的实际困难,就把父亲调离居家搬迁,来到熬北矿的下属单位红土水厂,70年代新来的职工都没有房子,父亲只能住单身宿舍。母亲只能带着两个姐姐回咸阳老家,过农民的日子,挣工分,才能分到粮食。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女儿在农村肯定是要受欺负的,父亲的家里也是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什么可以靠的。分得粮食也是不够吃。
过了两三年,我们在红土水厂有了自己的房子。母亲带着,我的两个姐姐和家里唯一的财产,一只下蛋的母鸡来到这里。
从此姐姐在这个小镇红土上学,而我在,文革的晚期77年的寒冬腊月出生。从此这里也变成了我的出生地。
我的童年就和红土熬北矿有了联系。每到寒暑假,我的父母都会带我们全家,来熬北矿看望这里的亲属及朋友。我也经常在这里玩耍,童年的时光是美好的。
80年代大作家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诞生,矿区及小镇每人都在谈论男主人公孙氏兄弟俩,女主人公田晓霞、田嫩叶、郝红梅,我作为一个学生心里凶潮彭湃,也想如何走出矿区走出小镇,能创出一个自己的天地。
后来中学毕业当了三年兵,又进入工厂,又阴差阳错的做了一名媒体人回想着往事好比在演戏。
人过中年,已是四十多岁,突发奇想想到童年生活过的地方走走。那里的故人,是否还健在。
2019年6月夏,我来到阔别已久的小镇已是物是人非。我当年求学的地方,早已荒废已久,住着一些我不认识的人,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心境无比感慨。离开求学地,回到居住过的地方红土水厂,当初的当初的大杂院,已不见了,变成了拔地而起的多层家属楼。
我随步进入小区,这里的人警惕性很高有一陌生男子用河南话问我:“你找谁”我答道:“进来转转,看看”他又说“这个小山窝,两个座楼有啥看!”这时从身边来了一个大娘上下打量着我说:“你是小伟了吧!快快到家坐,吃饭了没,娘我给你做饭吃。”我也是激动万分,在这里还能遇到故人赶忙说:“李娘,我吃过,在镇上吃了。就是回来看看,俺李伯身体咋样?”中年男子忙问“李娘,这谁呀!”大娘赶忙说:“这是咱院里,老张家的小儿子。你来的时候,他们家也搬走,你不认识也正常。”来到李大娘的住所看到了黑纱下的遗像,此刻已明白,对着遗像我深深地鞠一恭。好客的李大娘,与我说好长时间话,挽留吃下午饭。我说:“我想进场区看看,老人谁还在。”李大娘用河南话说:“中,你去吧!”告别了李大娘。
我沿着童年的记忆,来到红土水厂,在我眼前已是破败不堪的景象,以前的繁荣景象已是一去不复返了,空荡的院子少了些生机,我满怀失落的离开我的居住地,童年的记忆已经找不到丝毫。
2019年10月,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熬北矿这个地方,勾起我的往事回忆,想去看父母生活过的地方,和我同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1999年从部队退役2000年分配,我是矿务局子弟,就被分配到熬北矿掘金一对工作,住进了当时的单身宿舍楼,过着煤矿工人的生活,这里也曾留下我的记忆,我曾经也在熬北矿工作过一段时间。
《平凡的世界》影响了我这一代人,来到煤矿,我总把自己当作里面的主人公孙绍平。在努工作之余,不放松自己的学习,自己的床头总是堆着一摞看不完的书。也曾幻想过拥有,孙绍平一样的经历,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矿区的女子那会看上,在煤矿下井的新工呢!这里的家属,看到过不少生死离别,下井是个高危行业,谁又会把自家的闺女,找到这样的一个归宿。不知什么时间,变成了寡妇,在这里就没有在这里安家的想法,没有那么多奢望,休息的时间,就是逛菜市场场,去亲友家混饭吃,打发空闲的一天,年走我心中的寂寞,到工友家里闲聊,找乐子,单身宿舍看书,充实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去处。
这里是是父亲工作过的地方,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陌生,熟人自然多,来到这里,经人举荐,不到一个月。我被分到掘进对机电维修班工作,跟着老工人借个风管,检查一下井下的电力设备。
自己没事经常去,父亲的同事家里串门子。这天正好见到了他女婿,我见了叫张哥,而他呢!在熬北矿机电维修队,自然在井下的工作经验丰富。当得知我调到掘进队机电维修班工作时,先表示祝贺然后告诫我:“小伟呀!井下工作有很多危险,新工人是看不到的,井下的新工人容易出事。你下去以后,一定紧跟老工人,休息一定,去老工人待过的地方休息,井下的电源都是高压电,不敢乱动,一定要紧记,听从老工人的安排。安全的下去,安全的上井,你家就一个男孩。”我认真的地听着他的叮嘱,随声“张哥,我记下了”走的时候说:“你给慧芳姐,我到家来过了,有时间我再来。”
随后的日子,我就是跟着老工人上班下班,每天重复着上井下井,每天要经过的矿灯房,领牌房领牌子、交矿灯,坐罐笼,到掘进队的工作区,检查设备,步行三五公里,在地下的深处忙碌着,我们的工作,必须是在掘进队的兄弟们到达现场前,检查完设备,根据进度接风管。
2000年12月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跟着老工人按部就班的工作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井下的平静。远处传来嘈杂喊话声,隐约传来三班出事,这时机电维修班的师傅,急切呼唤我“小张你在哪里”我应声道“师傅我在这里,接风管啥事呀!”接着老师傅说:“三班一个新工出事了,好像和你是一起分下来的复转军人,赶紧过去帮忙,看有什么能帮上的。”我急切朝着,人声嘈杂地方跑步过去,此时展现在我的眼前,满脸是血的一个人,根本认不出是谁,躺在地上呻吟着,痛苦的表情。一下子让我有点懵,这阵势是我以往没遇到过的,唯一能意识到就是救人,工人们都在发愣,我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防止塌方棚顶用荆耙,赶紧招呼“师傅们,别愣了,前面有荆耙,赶紧拿过来抬人,把伤员运上去再说,争取最佳救治时间。”这时灵醒过来的老工人,把荆耙拿过来,把伤者慢慢移到上面。我用吼声呼唤大家“来四个人,一边俩抬着赶紧走”一路奔跑着,遇到运货的井下电车,赶紧闪灯。井下遇到紧急事故,呼唤同伴救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紧急时刻摘下安全帽上的矿灯不停的闪,会有人前来援助。
看到闪灯的运货的电车,紧急刹车,在前方都看到车轮和铁轨摩擦出的火花,发出刺耳声音,兹的一声耳膜都快被刺穿。
开电车,车停稳后赶紧跳下来。忙问“出生么事了”一个老工人说:“开车,一个新工人出事,啥情况不知道!麻烦了赶快往上运。”开电车的司机也不说啥,等把人放稳,启动电车一路闪灯,井下所有运行的工作停止,给这辆电车闪开通道。
行驶到到电车,不能走的地方,我背着老师傅们扶着,二里地替换着背,一路狂奔,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嘘嘘嘘,这时展现出矿工的工友情谊,你追我赶尽快把伤者运上井等待救援。
不大会的功夫,我们一行八人,把伤者运到罐笼,时间与生命的赛跑结束。等待在那里的救护队原地待命。
把伤者平放在,地上拨过来拨过去,伤者痛苦的呻吟着。我实在看不下去,愤怒的看着这些人,也许是看多了生死离别人已麻木,没有说快点把伤者晕倒医院救治交给专业人员处理。
我愤怒的吼起来:“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快拿担架抬人走。”我一脚踹开了救护队的门,拿起一副担架招呼井下的工友,把人放在担架,抬起担架,把伤者送到熬北矿工人医院救治。
一路上,行人看到抬担架的矿工。也许是矿山的家属,见到这样的情况太多,想到自己的亲人自觉地闪开一条道路,让我们通过。送到医院,才知道是和我一起分来的虎子。交接完我的心静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矿灯房交灯,领牌房交牌子。
以后来再见到虎子,都是感谢的话,我给虎子说:“在当时的场景,换做谁都会这样干的,谁让我们都是同年兵,又一起分到这里,你受难,我能袖手旁观吗?”
当我再次踏入熬北矿,这里已经下马资源枯竭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已不生产煤炭了,熬北矿成工业遗址公园。
马车店的故人已不知去向,他们居住的房子已残破不堪,在寒风中树立仿佛要告诉我什么。我信步走来,调整着我的思绪徒步,走向我童年和我在这里友人居住的地方南山、北山、菜市场,走过这些地方。
寻找我曾经的记忆,到达南山已是物是人非,过去熟悉的影子已不复存在,残存的记忆蔬菜公司旧址依然存在,楼依然是哪座楼,只是残破的,已看不出它过去的辉煌。沿着记忆顺着过去有人家居住的地方,沿着小路,看着废弃,主人遗弃的房子,已是人去楼空。童年的日子里经常走的一条路,现在已是无人问经蒿草以掩盖前行的路,路边时不时,飞起几只不知名的鸟,走着走着,从脚下窜出一只野兔,把我一惊,凭着记忆,寻找着我童年经常去的那个人家,房屋虽是没有倒塌,院子里已是一人高的蒿草,以证明这里已好多年不住人了。
屋还是哪屋,人已不知去向,熬北矿之行,让我怀着依依不舍,一脸的无奈,心里有所失落地地离开这里。
这些往事,也只能留在我的心里,做为一段往事埋在心底,我是历史长河的一滴水滴。我只能活在故人的心里,新来的人也不可能认识我,我的回归,只能是一只长大的雄鸡,看着自己破壳而出遗留下的蛋壳,不能回到过去,这个只能作为历史。
回首看着自己昨天曾经走过的路,能记住的都是美好的,我走在回城的那条盘山路上捋着自己的思绪,一个人不能活在自己的梦幻里,来到这里也只是满足自己怀旧的心理。放眼明天,着眼未来,为自己今后的路再做打算。
关键词: 走进童年生活过的地方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