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生命里难忘的岁月。每个星期,至少有一个夜里我的肚子都会疼痛无比。
刚开始疼痛的那几次,我没有把它当回事。可是后来啊!每一次疼痛都疼得让我害怕。“心如刀绞”这个词语的含义我用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去体会。躺着、坐着、站着、蜷缩着……没有一个姿势可以减缓疼痛的感觉。忍痛的汗水无情地浸透了我的内衣;每一个无眠的深夜,冰冷的心灵都会升起莫名的恐惧。也许,我的人生将会停留在这里,停留在这个属于我的三十而立的岁月。
高远的夜空寒星闪烁,街旁的路灯也毫不示弱,一辆轻骑在林立的高楼之间孤独地穿过,冲破黑暗,驶向黑暗。那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强迫着我骑着摩托车奔向医院,静寂的夜幕回旋着轻骑的呜咽,消失在宽广无人的大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些夜晚,我却不止一次失去了这样的尊严。
医院里,止痛的药水在我的身体不止一次叹息它的无能为力,连那细长的针头何时刺进我的肉体都没有感觉。生的欲望,死的恐惧在疼痛的病魔那里不停地徘徊,灵魂以随之摇摆不定。
针对我的病情,专家们通过会诊,得出这样的结论:“目前还没有有效的药物可以治疗这一顽固的疾症,唯一的办法就是建议到重庆或者北京去做肝脏支架手术。”消息如同呼啸的北风,不仅带来了阵阵的乌云,笼罩了我阳光的心灵,还在我的心田无情地刮起,瞬间冰冻了我的心。我那广阔似海的胸襟顿时充满无尽的失望、担心……
疼痛越来越严重,希望却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已记不清有多少个月暗星稀的深夜,我独自一人登上耸入云霄的房顶,盲目的双眼无助地仰望渺茫的苍穹。希望之神啊,您为何迟迟不肯为我打开那扇窗!
由于疾病的折磨和心里的压力,我的身体渐渐的消瘦下去,信心和勇气也随着时间悄悄地远离。父亲把失望吞进肚里,母亲却把担心融入泪水。面对父母反复的询问,我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心灵;谎言已无法掩盖憔悴的神情,沉默和寂静怎能慰籍父母失落的心。母亲那失望的心情瞬间化为泪水,滴落在地,浸入尘土里。她滚坠的泪珠,呜咽的哭泣和“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我和你父亲的后半生还指望谁?”的话语重重地击打着我濒临绝望的心境。我的心酸一阵,辣一阵……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每当夜晚来临,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停地闪现着父母衰老的身影,回响着母亲呜咽的话语,闪烁着父亲哀伤的眼神。双亲那老泪纵横的面容使我澎湃的心潮久久无法平静。
这样的情景,每一个夜晚都会走进我的灵魂。在父母的泪水汇成的河流里,我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在一个昏暗无边的深夜,狂风和暴雨肆意地摧毁着一个又一个单薄的房顶;一声声无助的呼唤穿过雨点,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一道道闪电划破窗户,寒光透过玻璃横扫肉体。我这只迷茫的小船在惊惧的心海四处张望,一阵阵寒凉为我找到了方向。有个声音在心底:“你不能放弃,要活下去,一定会有办法的;怎能把悲伤和痛苦留给亲人?”是啊!头上的父母,脚下的孩子和那一生一世的妻子是我无法舍弃的念想,我得坚强。
黄天不负有心人,漆黑的岁月终于为我倔强的灵魂亮起了一盏生命之灯。正如泰戈尔所说:“最美丽的时刻总是在无意之间来临”,张老师一句善意的提醒,仿佛无边的苦海上那盏闪亮的航标灯。让我看到了生的希望,找到了我生命中的救星---李熙贵医生。他用春雨般的话语使我在地狱的边境上看到了我生命的长河里那一线遥远的生机。他用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调理,使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逐渐摆脱了病魔的阴影。
如今,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心灵都在向我靠近。希望的田野又出现在我的眼里,生活多了一份宁静与信心。父母的心里盛满了期许;孩子恢复了原来的顽皮;妻子的愁眉舒展为笑靥。
每当回想起那段噩梦般的时光,脑海里就会闪现出母亲滚落的泪滴。是母亲的泪水让我明白我要照顾好我自己;让我懂得:“人,活着就是永恒,就是人生。”
也许,在这个浩瀚的世界里,没有了我并不会改变什么。但是,在我和我的亲人的世界里,没有了我,天空将会是一片漆黑。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亲人……我都要尊重生命,爱惜身体。幸福才会与每一位亲人通话,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是母亲的眼泪让我明白,我的身体,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他来自父母,走向孩子,我没有权力将他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