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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故土

2020-05-21 19:00阅读数() 加入收藏

  这个时间,桃飞梨落的情韵已经过了。一展的碧绿,在温暖的阳光下迅速地兑变着颜色,深浅的参差,洋溢着生机盎然。不错的空色,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悠然、想起了姐姐经常来电话要我回去小住的迫切。几十年的光阴瞬间而过,姐姐已经显出沧桑,亲情的依恋,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加剧对她的牵挂,虽然,南北的距离不算太远,由于各自生活环境的限制,我和她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面,尽管电话里的声音是那样的亲近,我依然渴望和她团聚。

  自幼和姐姐相依为命的生活,我有时间了再写。在这里,我用古代诗人、围应物的《送杨氏女》来简概我们的那时生活:女子今有行,大江溯轻舟。而辈苦无持,抚念益慈柔。幼为长所抚,两别泣不休......别离在今晨,见尔当何秋......当年,姐姐出嫁时,父亲悲伤难禁,就临摹了这首诗烧与母亲灵前。而今,姐姐已经是满堂儿孙的人了。

  早上六点,坐上随州至桐柏的客车出发,沿途,欣赏那一纵而过的路边接毗村庄的风景。此刻,我内心的欢悦和车厢里的空气成反比例;几个外出打工的中年男女,紧绷着的脸略带些阴郁,车窗外,那清新的鲜嫩却感染不了他们离乡的愁绪,也终止不住他们小声隐底议论的家常里外,听见听不见的,都似乎是因为那些琐碎,才导致他们这样的年纪了,还有出去打工养家,似乎是那些少壮不努力的儿子,怎么怎么都这样的。十点左右客车到了桐柏,急忙下了车,又急忙跳上了桐柏开往黄岗的、有点破烂的客车。

  开始下雨,下着小小的雨。行驶在弯曲的路上,也渐次行进一旷绿洲流澶的山间田园风光里;窗外的景色开始柔美起来,柔美的忘乎了一路颠簸来的过分摇动和浑杂的群体气味。地里的麦子像怀了五个月的少妇,孕育的另类美丽被刚刚下过的细雨,浸润得鲜嫩嫩、油亮亮的、层层叠叠地从半山腰或平壤一路扩展开来;山和麦田会被山脚下的一条或是一湾溪水清清晰晰地连接着,各式各样的,浓淡不一的,敷盖着深浅的绿,便在有田、有地、有水、有房舍的层面上织就出一幅:隐桥点鹤,怀锄傍林的山水画卷。十一点左右,客车停在了黄岗车站,距离家乡十公里的路程耽误下来,原因是,这里没有了去堡子车站的公交车。桐柏和泌阳依界碑为’县”的两个亲兄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为这十公里的各自管辖,弄的跟南北朝鲜一样的紧张,难为那些执政者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为这个角落的绝缘感到过尴尬么?最为难的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不会驾驶任何一件简单的交通工具,又没有多余的钱施舍给路边像候鸟一样的出租车。此刻的义愤也挽救不了什么,我还是赶紧的赶到姐家吃午饭吧。

  站在路边思忖,是再等一个小时,

  坐路过的长途,还是打个出租呢?真后悔没有带车子来,执意地要感受生活,此刻,又刮起风来。春天的风,温柔起来的感觉是那样的惬意,疯狂起来的野蛮就让人不能恭维。一阵狂风刮过,尘土夹杂着各样的浮屑袭来,吹乱了的发和衣裙,让人马上丢失了体面和修持已久的端庄。算了,还是打个出租吧。和出租机司讨价还价,刚谈好价钱就围上来几个老年人,他们要我带他们一程。不行!司机反对。为啥?人多不费油吗?多要你十元,你就不舍得给,送人情,你倒会拿我的辛苦做慈善,你出一百元,我就带。你妈的,十公里你要一百块钱,真真本事你。我这么暗骂着,从包里拿出钱来给他。不行!为么不行?这些老糟千子要是死在半路上,你负全责?噫!那咋恁背时呢?那就恁背时!才不久......刚刚过呢!这是什么样的逻辑?我僵持在自己的思维里,也僵持在人情像高原上的氧气一样的稀薄里。眼睛斜着看他,给他个鄙视的表情,拿来手机给我本家弟弟联系,告诉他姐姐我,回娘家路过黄岗给难住了,赶紧的开着车子过来,把我接回去。

  和司机的协定像撕片黄色的纸一样,抛在风里;也更不屑顾他,此地蛇头般奸诈泼皮的讹取。信不信一钢嘣子咋死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哪路上的妖?我说的轻松极致,说罢,还,哈哈地大笑。想那机司一定是被我这腔调给吓着了,嗫嚅下嘴巴子,钻进半旧的车子里自认、怎么碰上我这么个人物。从堡子车站到黄岗要得二十分钟,抽这个空隙,浏览一下黄岗的风光。站在位于中心的地势向四周望去:简单的大街以十字为主体,当年陈旧的灰色瓦屋,被新型的水泥建筑踏破了肃静。有些凌乱并略带些肮脏的街道,交易零星。一两个闲逛的男人和女人,被风刮得咧趄着横行,路边摊上的豆腐被挡风用的板子,砸得稀烂,人也止不住好笑的脸,向那买豆腐的男人问个,今儿一定是不得午饭吃的了,说不定,老婆会揍他。那卖豆腐的人,苦着一张胖乎乎的豆腐脸,看着豆腐发呆。问了人,才知道,今天不是日集。但,以当前的新颖来看,这里已经开始了追逐;追逐最新颖、最时尚的,是那花了几千万元,开发打造的旅游景点,红叶山。“黄岗红叶”几个楷体红色大字,醒目地配一隆通通红的红叶、高高地耸立在通往那里的指示钢构上。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花香。梧桐树上,粉紫色的花,摇着沙沙的蔸铃,把玉色的蕊布遍每个角落。姐姐在围裙上擦拭着手上的面渍,只一个劲儿说,瘦了,瘦了!嫩滑的荷包蛋在青花瓷碗里簁动,所有的亲情融化在甜蜜蜜的茶香里。

  天在布谷鸟的鸣叫中醒来,这里,隔绝了城市里的喧嚣,炊烟,混合着花香,在清晨凉爽的空气里飘散。杨庄,坐落在蝎子山下,茂盛的梧桐树参差不齐地笼罩着整个村子,漂浮着粉紫色桐花的河水,围绕着整个村庄缓缓地流着,看不出来从哪里流出,又流到哪里去?那条原本有规律的河流被挖掘得没有了目标,水,盲目地、自由地、循环往复地流着;不过,若哪天遇见暴雨,那水,会挤出这错乱的囚箍,顺着东边的河支一路狂奔而去——太阳,从东边那开满油菜花的地里出来,飞舞的碟,翩跹袅娜地围捧这玫瑰色的太阳,如,唐彩玉雕的艺术,再第一眼眸里烙印噬骨的美丽,让人们在美不胜收的陶醉里,不知道,蝶是从太阳里飞出来,还是太阳走入蝶中间?吃罢早饭,姐说,要挖些草药回来,让我带回去煎茶喝,一来是预防感冒,二来是应对流感。好吧,就依她说的,拿了挖锄和干粮出发。

  顺着村南弯曲的、青秀秀的小路走进潺潺响蕖的山涧;清澈的溪水从嫩嫩的草芽缝隙里过滤出来,星点大的鱼儿装点着和跃,细小的微生物,呈球状地依附在嫩草芽上或枯树叶的柄。走过一道巨石和岩形成的涧门,轻轻地、小心的、踩着,凸露在水里的石头上,水上飘似的连续跳跃二十多米的溪流,也在不凉却显冷的感觉里,踏空石块掉入柔柔的水里尖叫,鸟儿闻着这陌生的人气,忽刺刺地扑腾着翅膀飞到树梢上叫得穷凶极恶,特别是那个喜鹊喳子,你瞧它叫的,都变黄腔了。这也难怪,那鸟儿估计也是被粘网子给网怕了。我这么给姐说。转过一道山脚,地域豁然开朗;山涧中,那昔日细水粼粼的清波,如今已变成、带着少许浮萍的半塘,在香的风里恹恹欲睡,也顾不得开叉的衫襟有一无一的裸露白桃般诱人浮想的奶子,半遮半掩地唉叹,物事变迁的始料不及。“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朱熹的诗句写在了许多年前,而今,这,青渚岚岚的半亩方塘已退出了昔日旎绮的风光,那诗句也只能是写写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鞋和裤脚,花粉和叶屑搭满了衣衫,头发上沾着的花香,让蜜蜂和草蝶嗡嗡地觊觎,一个不在意的忘神,它们就飞落到头顶上,随意地叨扰我这禅和的心态,要不是顾忌它们一个不小心为自保伤害我这无辜的动机,我一定会一巴掌拍丢它们。

  一路沿着隐花藏水的几经转折走过来,近乎于飘渺的云山雾罩里的村庄展现在眼前。在这深山峡谷一块不足方圆五百米的地方,曾经居住过几辈为避世而营活的先人,那些居住这断了人世烦躁的先人们,据我所知,并没有为这遥望的一脉胜境而安分过活......不过,我儿童时代,的确是在这云水掩映的一境花红树色里长大。此刻,沉浸这灵秀蔬雅的幽香里,回忆过去,那时候的山乡常有:“莺衔天街一半开,红日正将翠门来。闲袅庄烟置云缕,仙娥茇绒秀田麦”的感觉。而今,新时代的建树文明空扩进来,久远不熟世音的村户人家,卯寻着追逐,离开这块外人望云渺渺的一界境地。可能,他们是寂寞的太久了吧?人走了,留下青瓦修筑的房舍,依然还是那样的静谧,静谧得让人:仿佛看见了一群娃童手拿金黄的山杏,骑着青竹、欢叫着跑来,拖起的烟尘,模糊着母亲慈祥的笑容和轻嗔。走在纵横交错的、石板铺就的、贯穿村庄的路上,一边看着这曾经的柔美、一边观赏那家旧房院里自开自落的花;灰青色的屋顶,依然是那样的简洁优雅,大槐树下的石磨盘,依旧那样的凝神肃静,它,静静地看着繁华和苍凉、苍凉和繁华的更替,静静地看着这山,这水,和这个被人丢失的梦乡!沉思被几声狗吠打断,这里还有人居住吗?我和姐姐惊讶地互相看着。

  这里,的确有人居住,村南头,村长住的四合院,被外地来的养殖户捡来利用。和这个新住户攀谈后才知道,这整条山冲,被一个唐姓的人承包下来。山冲里,种满了各类的名贵药材和花卉植物。又听那个人说,这个唐姓人,就是很多年前建造这个桃源的“先辈”的后人。三百多年前的桃源旧址,是在村南的半山腰上,那里的地面积长约有五百米左右,呈凹体形状。据说,村庄的原名叫“唐冲。”明末年,李闯王来这里休整时,被初清大军围剿。李义军成功地突围,这里的先人却遭到屠村的悲惨;屠村后的清兵,在通往村庄外面的四条不同的路上,放下了四百两大锭的白银,数天后来看,发现白银还在,这无动暗哑的渗血白银,说明了他们想要的答案。撤兵。从此,“唐冲”改名“四银沟”。

  多年后,这里依然有人重新来过,也重新打造出另一个世外桃源。这位先人,把居所,筑建在四面环谷的底部,也四通八达地开辟,大路,小路;翻山,于雾霭兰径通幽,顺水,踩溪踏石迤逦不绝。一百多年后的抗日战争开始了,发生在老东沟那场雷雨交加里的战斗,全部,全军覆没。文革间残寰的揪斗,这里,就又成了另时代战争的焦土。看着脚下这块肥沃的土地和四面一派安宁的山峦,我无法想象当年的烽火和厮杀,也看不到,先人被屠杀后的伤情和愤怒留下来的丝毫见证。也许,正是这种自古以来被驱逐的无奈,使这里的先人们对喧嚣产生了距离感,就把曾经的苦难皈依到这片可以喘息的山偶;归隐地的美好,就一直创造着美好,那么美好里就没有忧伤和能引诱出忧伤的魅影,不知道的人,打死也不会相信这里的曾经和曾经。在我看来,这个所谓的避世,根本没有避掉人类不该有的荼毒。他们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家园。最让人生气的是,当年,我父亲半夜三更地从马庄把我们一家老小迁居这里,我在奶奶的怀抱里看着黑夜闪烁不定的星光,听着马车吱吱嘎嘎地碾叫,熟睡在萧萧凌厉的风里。我父亲不顾我奶奶流着眼泪的反对,楞生生地把家园,修筑在杏山湖畔的另一处山坳里。给你们说呀,那个开满野榴花的地方,就我们一家人在那住,最热闹的场面就是我睡醒后狼一样的嚎叫,还有鸡飞狗跳的伴奏的组合音响,想想,有多热闹!

  沿着,空山人不见,但闻人语声的槐荫小路往前走“

  山峦映屏近曙辉,

  桃李茵茵柳絮飞。

  帝里蔬泉响无晚,

  域中鸟鸣人影稀。

  晨锄花露趁日早,

  夕读闲词拜诗喟。

  欲将旧事诉无奈,

  将因东风解明非!”

  一路感叹着,一路寻找着,转过一个s形的山脚,经过一段细细的密竹,就到了我曾经的故居。故居,完全的、彻底的变成了废墟。仅剩下的,那口青砖围砌的水井,已经脱落成一圈名副其实的地窖,丝毫看不出当年的清澈和甜润,那种,“汲清把圃秀,晚漱一天酷”的清凉,不知道秀到哪里去了?短短的二十多年,那时的烂漫变成了一堆烂砖头子。烂砖头子上面不知道谁放的一只兰花大破碗,动了我的激情,走过去,拿起来。呱!我哩个天爷!一只绿豆色的大青蛙冷不丁地从碗底,一泡尿溅射着冲出,不怕摔的腾高爬低的跳进井窖里躲了起来。姐,这青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躲起来也不能躲这地呀,这不是,这不是窖里捉娃么?姐看我脸色吓白的样子,只顾着笑,也不回答。我抖抖着拿碗的手朝窖里深瞧。

  深茵三十里,杏山湖畔前。

  茅舍掠花絮,竹篱绕青园。

  云岚依山麓,柳梅共春山。

  松际滤微月,青光照人还。

  故居,随着时间的风雨,融入尘土。离故居几十米的源头“杏山湖”也在半涸、半汩地消沉着。沿着半涸的湖泊走了一圈,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叹。那时候的湖水,映衬着蓝色的天空和碧绿的山林,在那蜿蜒回旋的草坪织就的曲堤上,儿时的我们捡着钓上来的快乐。那水光潋滟、细波如绫的净水,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山乡人;那种柔光洗眸,惠风涤身的超俗,让任何生命都能感觉到,美的圣界不能摹比,只能融汇。山麓那股清秀的泉声,烙印在我儿时懵眠的春天里,导致我至今不能忘怀那以往的曾经;也同时导致我魂牵梦绕地不止一次又一次地回来寻找,虽然,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山、有水,就能激发人的浪漫,但,这里的灵秀却让我竭尽了华藻,也后悔当年没有好好的读书,差了八分,我的大学梦就醒在那个

  顺着倾斜的坡抬高脚步仰望,树枝头上蚕豆大的青杏,羞怯地躲闪在叶子的背后窥视,我和它的眼神相遇在麦梢微黄的那个雨季里......人间芳菲四月天的活跃,依然为这,曾经的、美丽的,过去喝彩!山林:槐树,把积蓄了一个冬天的热情,倾泻在纷披而下的枝头上,细碎的花苞像从银河跌落的珠玑,在风的纵容下洒落了满天的香;沉浸在此刻的风光里,静静地聆听山的声音、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享受着这树与花交融中的娴秀、享受着生命摆脱烦杂后的宁静和喘息间的顺畅。此时刻,我明白了,明白了这里的先人为什么这样的执着,这样的顽强!也明白了唐姓的后人,在三百年以后的现在,重返故里的原因。染香的槐风拂面掠过,我从惬意里苏醒。

  如果说,“丰富的情感可能导致你与人群脱轨。”这句话,我相信。我过度的不适应与喧嚣为伍,就是因为,我自己的感情流动不能凝固。我的闺蜜好友,谭琳,她总是说教我与平常人多沟通,这样的,那样的,怎么怎么的。。。最后,她在我的白眼色里闭嘴。我,有我自己生活的习惯。

  这杏山湖的一湖清波,给予我的影响太大了,这多部分是因为我在幼儿时期最美丽的生活,大部分是与水分不开的。从外婆家,那九龙山下宽阔浩淼的大沙河,到四银沟九转曲尽回柳岸、云天碧树一镜入的杏山湖,是它们的润泽,柔和,造就我如此的心境!

  “二0九”位于整条山冲的最高峰。站在,昔日,热烈而又神秘的废墟上,看着脚下的山林层叠,纵横曲婉地娓蜒到隐隐的风光,心怀里有一种释然,像温水里的烟袅散发在不易发现中。太阳,从这座山峰移到那一座山峰的中间,白晃晃的光,照耀得叶子亮闪闪的晃动光点。伸手折下一根嫩嫩的苔,剥去略带些刺的皮,填在嘴里,嚼出来的清甜滋润着一路走来的干渴,那种,日高慢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的冲动,牵引着脚步,揣测地向小站走去。

  昔日的小站,寂寞一阵子后,同样,被唐姓人家捡来利用。不同的是,当年的铁丝网变成了尼龙网,上千只的鸽子把那以前的神秘、扑腾得,连一块屑都找不到。少妇,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打量了我们一下,就笑吟吟地把我们让进院子来,两只肥大的狼狗,喉咙里咳了两声后,就卧在地上相互的嗑起痒痒。喝着,少妇自己炒的茶叶泡的茶水,那种青青的、涩后的香味贯穿了全身的细胞,此刻,围膝团坐,置局饮茗,听鸟唱花树,看山长流水,释落霞平湖,人生如此飘逸,还有什么不能够放怀的结、扰环胸襟呢?不知道,是由寂寞而生出的热情?还是原本就有着山里人的本质?看着日到中午的时刻,那种山里人好客的热情,让我们盛情难却。土灶蒸出来的米饭香喷喷的,嫩嫩的蒲公英被水焯了后拌上蒜泥和香油,酸泡的檀芽黄亮亮的诱人食欲,韭菜炒鸽子蛋香喷喷的香。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她丈夫去县城卖鸽子去了,她说要到三点多才能回来,姐姐看出来她的心思,吃完了饭也不提走的话,还给她帮忙喂起鸽子来。

  两点多钟,摩托车的引擎声,从密蓬的树林那边传过来,少妇欢喜的笑容告诉我们,他的丈夫回来了。告别他们夫妻,我们也踏上了回家的路。姐说,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抄近路走,翻越老东沟,再走一段山梁就到蝎子山,下山就到家了。过去,这里肯定没有人敢走,原因是,好多人活生生地见了鬼魅,说那,阳光照射的石壁上有人影子晃动,说那,不定时的有恐怖的叫声......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现在不一样,开矿的人,把山都快打穿了,老东沟,不再是禁地。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姐姐的身后面走,进入谷口,风带着哨子刮过来,树叶子被吹得翻过青秀的面儿,反过来的略带些白的叶背,让人感觉紧张。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战争,不知道是由谁指挥?又和谁作战?总之,那场发生在雷雨交加的战场上,没有一个活着的人。那个时候,在山上放牛,只要逢着雷雨天或者是干燥的旱天气,就会响起激烈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原先是以为闹鬼,后来才知道那里有丰富的矿物质,老东沟所有的峡谷和石壁都有大量的“磁铁”含量。前两年回来看三奶的时候,三奶说,开矿的人把那些声音都挖走了,神秘的山谷被挖掘机挖了个透亮,盘山推成了能走大货车的宽土路。

  一只鹰盘旋着飞来过来,这让我和姐姐握紧了挖锄,姐说,别害怕,在走一段路就到了北土门,那里有碾铁石的工人。说着话,不由得朝东峭壁望去。那里,齐刷刷的像被锯拉的一样平滑,原先,那菱角分明的大悬石壁不见了。姐说,二月初六的晚上,下了一场雷雨,那场雷雨再一次显现了先人的声音,那磁石里说的是:某军部的几个将领在一起商定的作战计划,声音清晰又真切,长约五分钟,这声音,被在这里看工棚的两个老人听见,为了二千元钱,他们就把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告诉了一个杭州石头商,那个石头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是何许派头?出巨资,生硬硬地把那半壁磁铁石头切割了去。先人最后的声音彻底的、完全的,终止在了这个年代。

  风在谷底发出的声音,像寒冬里的雪天那样的深沉、凄凉。两壁的山悬抖动着崖上艰难生长的松树、时不时有鸟儿扑棱着翅膀飞旋,时尔又有小石头和土滑落下来。穿越出那道幽长的山谷,再走过一段、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而行的谷崖,隐约看见了北土门的碾铁厂。我无法形容人类自我意识里的思想,只是亲身的体会告诉我一个可笑的逻辑,人在处于长时间的恐惧里,只要看见有关于人类的关于,这种思想就会为那种思想松绑。其实,那个碾铁厂里跟本就没有人,原因是,上面的人不允许那些人贪再乱挖、乱伐、乱开采。已经晚了,那些贪婪的人们,毁坏了我们曾经宁静的家园,他们毫不保留的砍伐了我们儿时的快乐,砍伐了参天的久远和我们人类为之而宁的恬谧;几百年的古梅树只卖了一万元,根被挖出的时候,流出来的是、红红的血浆,而树在山里人的叹息中被运出大山。几百年的无数风雨洗礼没有摧垮它不渝的精神,它却为不能、再为后人诉说的今天,而枯死在繁华的公园里!不知道是不是天有冥冥?那出卖这棵古树的人,竟全家"末"在了别人开凿铁石的爆炸声里,虽然,那只是一种巧合,虽然,引爆炸药的挖矿人被反锁通明的铐锒铛入狱,也不管他如何的呼天抢地般冤枉,谁,也逃不了束人于犯滥的、法的重责。但,在现代人崇尚的思维里,这种,巧合纯属巧合?这种,对毁灭遥远后给出的答复,终于阻止住了山外面的疯狂。不知道多少年以后,能不能长出那遥遥的久远?也许,这些被遗留下来的开采工具在许多年后,也会成为另例子的参考,任凭他人随意褒贬不一的写照,桃源于世了了。

  太阳凼在一横烟岚上泡制萦愫,蝎子山上临高展望的惬意,叫我在一路走来的欢喜,忧伤,惋惜,掺杂的情绪中波动不定。姐说,就这样的,就这样的,人要翻身,地要打滚,哪里有陈年不动的水?没有吧!就这样的,就这样的。姐的话,简单,远哲。

  水,无事,悠悠地流着,在淅淅的溪水里洗去故乡里的欢愉和沉重,听姐姐说简单的话,听着归鸟的呢喃;看着地里的云豆,挂在白晶晶的花柄上预约明天的快乐,看暮色里的炊烟袅出来缕缕散发野楛的香,看山长水远里岁月变迁那古老的水车墟架,水车上,孩子们的吱嘎吵响的欢喜,叫不应的车水人于花抱眠这风烟刻定的一碑篱文下深睡不醒......水,无事的,慢悠悠的流着。此刻,花落下来。

关键词: 走过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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